门上有面透明的玻璃,一张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玻璃后。
染漓吓得敢呼吸,身体僵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也敢动,被子的手指维持着抠床单的动作,无声地用力。
这张床果然有关窍的,他躺在床上后,感觉整个人都陷进去,像被包裹住。
这样才产生看见被子里躺人的效果。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染漓心里忐忑又煎熬,忍住将眼眯开一条缝。
他的视线正好跟病房外的人对上。
他很难形容那一张脸。
烈焰红唇,眉眼精致又漂亮,若只看五官,一定个惊艳的大女。
但脸上的肉一圈一圈的往掉,头顶到巴成一个圆锥形,肉交叠处渗着油光,皮肤粗糙,『毛』孔粗大,有夸张到比指甲大的痘。
染漓莫名联想到燃烧的蜡烛和融的冰激凌,这张脸上的肥肉就像被烤,随着呼吸一点一点的往坠。
脸型轮廓和五官极匹配,五官像从另一张脸上移植过来的。
这样一张脸盯着看,染漓吓到头皮发麻,紧紧地闭上眼。
他的心跳声很快,心脏撞击着薄薄的肋骨,密密麻麻的疼。
他刚才有没有被看到?
他刚才匆匆上床,只来得及躺平,被子并没有整过,万一像他病人的被子平整怎么办?
他会被发现违规吗?
被发现违规又有什么样的后果?
染漓脑海里挤满各种各样的问题,越想越害怕,每根汗『毛』都像炸起来。
明明床铺非常柔软,他却像躺在针尖上,后背的肌肉僵硬板结,腿因为长时间过于用力的绷紧,腿肚痉挛的颤抖一。
他只靠听觉来猜测外界的情况。
门并没有被推开的声音,过很久很久,染漓才壮着胆子再次眯起眼。
门外的那个女人消失见。
染漓这才松一口气,但他仍敢动,就这么僵硬的躺在床上。
时间慢慢流淌着,就在染漓意识模糊,即将陷入睡眠中时,他突然听到刺耳的铃声。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也因为刺激规律的跳动着。
他七人也睁开眼,纷纷从床上来,表情木讷的整床铺。
按说,人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会有意识清醒的一段时间,这七位病人完全没有,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起一动都符合规范。
染漓也从床上起来,学着他病人的样子整床铺。
整好床铺之后,这个病人都坐在床边,统一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坐姿都一模一样——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又发直。
染漓看眼钟表。
现在已经由活动时间,么意味着他可支配己的行动?
染漓纠结足足五分钟后,才试探地站起来,颠着脚走到门口。
走廊外依旧空无一人,他转动一把手,发现门已经开。
出于谨慎,染漓没有出去,又回到病房里,试着跟旁边床的病人攀谈。
这位病人只转动眼球看看他,一句话也没说,把他当做一个透明人。
染漓死心,又去找他病人攀谈,有病人都无视他。
染漓没有办,也只好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大概过十分钟,走廊里传来几交叠的脚步声,声音最后停在他们的病房前。
门被推开,染漓学着他病人转过身去,在病床中间排成一排。
眼前几个人都无比正常,一点也像之前在玻璃后看到的那张脸。
两个护士站在最旁边,齐齐的看向门口,像在等待什么人。
染漓也跟着看过去。
入眼一双被装裤包裹的长腿,白大褂的摆垂到膝盖处,扣子十分严谨的系好。
这个医生手里拿着病历,『露』出一截衬衣的袖口,骨节突出,手指充满力量感。
染漓的目光在医生手上多停留几秒,慢慢上移,划过微凸的喉结,落在医生脸上。
医生带着蓝『色』的口罩,半张脸都被挡住,只看到他线条犀利的眉眼。
医生正在跟护士说话,突然毫无预兆的转过头来。
正好和染漓的视线对上。
染漓慌择『乱』的移开目光,身体的线条绷紧,欲盖弥彰的紧紧盯着前面的墙壁。
喉结滚动两,心跳越来越快。
好医生并没有在意,只淡淡的转过头,继续和护士交流。
护士点点头,拿着『药』瓶走过来,在每个病人手心里放一颗胶囊。
他七位病人都将胶囊放到嘴里,染漓照办,但他并没有把胶囊咽去,只喉结滚动一,做个吞咽的假动作。
在没有弄清楚这什么之前,他怎么敢吃啊。
染漓将胶囊压在舌,从外面根本看出异常。
护士的目光从八位病人脸上扫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重新走到小推车旁边,准备去一个病房。
染漓松口气。
可他的神经没来得及舒缓开,医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重新走到染漓面前。
医生带着口罩,染漓看清他的神情,或者说医生神『色』淡淡,没有展『露』出一丝情绪。
但染漓被那双冷淡又犀利的眼睛盯着,忍住心跳加速,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