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石头。
“好……”孟瘦竹喃喃道,“你做得好……”
张明华一愣,十分惭愧。
他心想,也许刚才只是凑巧。就算不是,如果孟瘦竹见了自己在奇异空间里的那些失败的尝试,也一定不会这样夸奖自己了。
“学生愚钝……”想到这些,张明华立刻自责道,但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孟瘦竹打断了。
孟瘦竹仰天长笑,断然道:“愚钝?老夫倒想知道,这天底下有谁能有资格说你愚钝!张明华,你很好,非常好!”
张明华又是一愣,低头不语。
孟瘦竹继续道:“老夫听白屠子说,你有意离开郡学,到江湖上闯荡一番?”
“是。”张明华点点头。
“……也好。”孟瘦竹沉吟片刻,道,“这一年多来,藏武阁中的典籍你也看遍了,连那三式‘折腰剑’都翻了出来,郡学的课程,对你的意义已经不大,倒不如出去开拓一下眼界,才能走得更远。”
“山长……”张明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
落在了孟瘦竹的眼中,但以孟瘦竹的宗师境界而论,这似乎又理所当然。
“凭你刚才的表现,我本有心把你再留在郡学几日……”孟瘦竹一边思索,蓦地失笑道,“不妥,不妥,难道要把你教得突破了炼神期,才肯放你走么?如此一来,帝都的那几个老家伙岂不是要打上老夫的门来?”
长年来,帝都的太学与地方上的郡学颇有不和。一旦地方出现张明华这样的武学奇才,太学总希望郡学尽快将其送往帝都,而郡学的先生却对此心怀不忿。道理很简单:哪个老师不喜欢教导好学生?
孟瘦竹身为宗师,气度自然不凡,只是,他对帝都的太学也略微有些不满,一念及此,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
“张明华,路总要你自己去走,再说,以你的武学天分,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了你的师傅。但,你既然是会稽郡郡学的学生,老夫就希望你能为郡学争些光彩。你明白么?”
张明华不太明白,却只得称是。
孟瘦竹背着手,走进院落西侧的厢房;张明华未得允许,不敢贸然进入,在厢房门口等了片刻,就见孟瘦竹拿着一个信封出来。
“张明华,凭此信,你可以到帝都去,免试进入太学。”孟瘦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似乎很不得了的事。
太学的入学门槛是炼精高阶,但事实上每年入学的太学生大都已有炼气期的水准,在入学考试时,往往还会出现一些大爆冷门的绝世天才,其人其事立刻就会轰传天下。
张明华年仅十六岁,却有炼气中阶的修为,更是身负绝学,如果参加太学的考试,必定也是一匹黑得不能再黑的黑马,可是,黑马也不能“免试”——天武帝国以武立国,在一个“武”字上从来最讲公平,“免试”这种事情,从帝王将相到贩夫走卒,差不多都没听说过。
张明华也觉得不妥,正想设法拒绝,却听孟瘦竹继续说道:“天下每一位宗师,每年都有一个
推荐名额,这是太学的传统。但真正将这个名额用掉的宗师却不多,张明华,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学生不知。”张明华的眉头微皱,答道。
“很简单,能入得宗师之眼的年轻人,都用不着这份推荐,他们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考入太学——张明华,你也一样;但是,反过来讲,免试入学的太学生,很容易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在太学中大吃苦头。要知道,能够考入太学的,起码也是地方郡县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孟瘦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天下的宗师,哪一个不是老狐狸?怎么会让自己看中的后辈去找这份不自在?”
张明华哑然无语,心道,山长,你不但自己挖坑自己跳,分明还要给我找不自在——这又怎么说?
“张明华,你拿了老夫的推荐信,也不必急着去帝都,你还年轻,先在外闯荡几年,然后再说。”孟瘦竹将推荐信交到张明华的手上,道,“到时候,你要还想到太学看看,就不妨把老夫的推荐信拿出来,再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
张明华瞠目结舌。
他现在明白了:原来,孟瘦竹是对太学不满,要自己将来去砸场子!可问题是,到时候自己还要在太学里学习,这种砸场子的行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转念一想,恐怕这就是孟瘦竹的另一个用意:这些麻烦,也是促进张明华快速前进的动力。
“不必多说了,你去吧。”不等张明华反应过来,孟瘦竹便转过身去,轻轻一拂长袖,将张明华送出了小院,院门无风自动,紧紧关闭。
张明华在门外哭笑不得地站了半晌,只得朝着这座简陋的院落深施一礼,就此离开。
院内,孟瘦竹手抚古槐,不知什么时候又展开了自己的渊境,深深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轻轻笑道:
“要是这小子真听了老夫的话,那两三年后,太学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