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太傅拦回来!”她看向不远处的女官,“寡人还有话没跟他说完。”
女官赶紧追了上去,可没多久就回来跪下,嘴唇颤抖。
“陛下,太傅大人说,他不听。”
苏荷:“……”
好一个他不听。
“他敢不听,你….绕小道去宫门,不准守门将领放….算了,都是些软骨头,备下轿辇,寡人亲自去拦。”
说着就抬起无力的小手,让女官扶她起来。
一时嘴炮一时爽,事后直奔火葬场。
“陛下,您的身子….”
见苏荷费力下床,女官担忧地上前,想要劝上几句,但苏荷是一定要去把容晏安拦下来的。
绝不能因为她的怨愤怄恼,把无辜的人牵连进去。
苏荷还不知道,她此刻觉得无辜单纯的正直文官,正守在容晏安必经之路的宫门处等着他。
不过倒也误打误撞给苏荷拖延了点时间,让她不至于追人到太傅府上去。
只是这个枪口上撞过来,注定是一场你来我往的争锋较量。
“容太傅,下官有一事,不好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直说,特地在此等候,可否借一步说话?”
颜面是给足了的,但语气隐约有些压抑不住的发冲。
特别是那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容晏安的脖颈,眸中划过一丝神伤。
像是被负心女子辜负的良家公子,说好了一起携手共进,她却背着他有了别的狗。
不,肯定是这只枉为人师的狗不知羞耻地诱惑了陛下,否则若是被强迫,他绝不会特意穿着一身低领子地衣衫在众人面前显摆来显摆去。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女帝度过了多么激烈的一晚似的。
兴许还不止一晚。
想到了,喉间涩意就更重了,廖言和看着眼前神色漠然,不愿理会他的男人,脚步往旁边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他的去路。
拱手弯腰,礼数周全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奈何一张嘴相当直接不饶人。
“太傅,您身为陛下的亲师,本该教导陛下如何做好一个帝王,为国为民,可您却监守自盗,媚惑陛下与您…做下这等不堪之事,陛下年纪尚轻,又不曾纳妃,难免被有心之人诱骗,您是陛下的师长,要做的,是避免陛下被小人算计,而不是做这样一个小人。”
要说廖言和胆大,那是真的胆大,也不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就一连套嘲讽鄙夷丢了出去。
不小心听到这些话的带路侍卫都吓得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他倒好,眼中没有半分畏惧。
如慷慨赴死的仙鹤,哪怕前路没有生机,也要铮铮铁骨,宁直不屈地把脖子梗上去,让人掐。
容晏安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瞅个傻子,当然,他也不会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傻子,不然他就是那个傻子了。
既然敢对他说这样的话,除了不怕死的勇气,也是有点心机城府的。
他要是被他激得动了手,那不等明日,很快消息就会被宫里那位知道。
先动手的人哪怕是被气狠了,但对方只要言之有理,吃亏的绝对是他。
“廖大人这张嘴还真是会说话,既如此,不妨就多说一点。”
他不恼反笑,说他不知羞耻,那就真的不知羞耻。
“最好闹得天下人皆知,如此,哪怕她再不情不愿,也得对我这师长负责到底了。”
“你!”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廖言和一张脸变得铁青,眼中更是闪过惊诧。
原来陛下是不情愿的吗?
见他神色异样,容晏安已经猜晓他心中所想为何,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陛下最是喜爱廖大人这样正直良善的人,方才还与我说着,不许我伤害她的廖爱卿。”
他轻笑出声,背对着廖言和的面容却满是刺骨寒意,眸中更是幽深阴鸷一片。
“陛下着实多虑了,我容晏安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辈,若是廖大人有本事,尽管也去亲近陛下,若陛下开口要将你纳入后宫为妃,我自是答应的,毕竟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骗骗少不更事的小公子也就罢了,像你我这样年纪大的,还是不要奢想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最后那句话份量极重,廖言和只觉得肩膀上手掌的力道大的出奇,像是要就此压弯他的脊梁,他强忍着坚持,僵持片刻后,容晏安松了手,放过了他。
只是在他要往马车那边走去的时候,廖言和捂着发疼的肩膀,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再次拦住了他。
“站住!”
他听出了容晏安语气中的讽刺与轻嘲。
说他便也罢了,但他却质疑陛下的真心。
满朝文武百官,连同民间稚子孩童,谁不知道当年陛下为了太傅,空置后宫直到今日,她的心意是那样赤诚认真,且一坚持就是十数年。
奈何至尊有意,郎心无情,如今陛下全了他的心愿,不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再抱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切实际的妄想,可他倒好,反过来觉得帝王无情,很是轻慢玩味的态度,还敲大他不要奢望不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