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禅院鲜有人至,荒草覆上了青石台阶,落叶铺满了青石小径。师兄们都说,这里曾经住过很厉害的山妖,害死过很多的人。
当小和尚举着扫帚,战战兢兢的走进老禅院时,却见院中除那三间禅房外,只一棵枯槁的菩提树静静地立在院中。
树下的几株兰草倒是郁郁葱葱,几只翩飞的彩蝶亦为这破旧的院子添了些生气。
小和尚蹑手蹑脚的走到禅房门前,鼓足了勇气方才推开那扇吱呀的木门。
虽是久无人居,房中却是窗明几净,只落了薄薄的一层浮尘,仿佛主人方才离去不久。
墙上一幅画恰在此时吸引了小和尚的注意力,那画上绘着禅院昔日的三秋之景,下有诗文落款……
小和尚挠挠头,实在可惜这画上的诗文已然模糊不清,唯有“尘”字清晰可见。
旁边的书案上还有些经书典籍,散乱的手稿。随手翻了翻,皆是抄写的经文,字迹散乱墨痕斑斑,倒不如他抄的整齐。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才琢磨了片刻便有困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竟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日影渐长,一梦天荒。
起初,梦里有潺潺的溪流,幽远的鸣钟,
他在一方混沌中侧耳倾听,循着尘世中传来的欢声笑语,走到了草长莺飞的仲夏时节。
那应是一处断崖,有风裹挟着声声叹息萦绕在身畔—尘缘已尽。
他听身旁有少女哭诉,说不甘心,再来。
后来,梦里是声声惊雷,阵阵梵音,天地间那浩大的声势同近在耳畔的**相博弈,哽咽中还夹杂着紊乱的呼吸……
他心如擂鼓,不停地走着想要走出这个旖旎而又撩人的困境。倏忽间耳畔竟传来一声沙哑的嗟叹,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
谁是谁的苦海,谁能来渡?
直到人们的欢呼与歌颂响彻天际,一场不知何时降下的滂沱大雨渐渐平息。
终于万籁俱寂。
混沌中映出点点火光,视线也逐渐清明,只见不远处,一个粉衣少女携着幽兰款款而至,笑问他,你是谁。
小和尚像是吓傻了,支支吾吾答了话,末了还不忘发问,你又是谁,这是哪儿。
她看了他片刻,兀自笑笑,摇了摇头。轻轻挥袖,如同道别。
仿似大梦方醒。
是师弟在院外喊醒了他,小和尚不情愿地回到院中,撺掇着师弟一起帮忙收拾院子,却发现树叶越积越厚,看啊,那菩提像
是彻底死掉了。
不仅如此,连树底下原本郁郁葱葱的兰草也渐渐枯萎了。
惊愕之余,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飞快的冲回了厢房,果然先前见到的景象都不复存在,唯有满眼的尘埃蛛网。
幸好墙上那副画还挂着,颤抖着伸出手想去取它,不料刚一触及就化成了齑粉。
他只是想看看那句诗而已……他好像突然记起来,梦里,那个少女是谁了。
歌声在这时响起,仿佛来自天上,又仿佛来自地下,却只响在他的心头:
春深处 碧叶纷纷落在老禅院
风起时 铺满檐下阶前
记哪年 阳光斑驳了黛青石板
木鱼声声 经书几卷
是初见
树下早课枕着梵音欲入眠
忽有彩蝶翩飞不觉追愈远
你赤脚过溪涧
山中归来携一株幽兰
笑问方寸之地可借?
曾叩问苍天
亦在佛前合掌祈愿
用我千载荣枯换一世悲欢
长明灯下蓦然回眸那一眼
却说因果原来业障
我只影彷徨
且待浴火焚烬此身
三分执念七分痴妄皆消散
尽余枯枝静默无言
与你共将四时守望
一梦天荒
那过往
任凭流水和风细诉着时光
携来几许回忆镌刻成诗行
是你提笔记下
亭
亭玉树旧日佛堂
共我一生落在纸上
曾叩问苍天
亦在佛前合掌祈愿
用我千载荣枯换一世悲欢
长明灯下蓦然回眸那一眼
却说因果原来业障
我只影彷徨
且待浴火焚烬此身
三分执念七分痴妄皆消散
尽余枯枝静默无言
与你共将四时守望
一梦天荒
歌声中,玄炎幽幽醒来,满脸泪水,他还记得梦中有梦,梦中的她是谁,不,是两个女人……
“他听身旁有少女哭诉,说不甘心,再来……”还有“粉衣少女携着幽兰款款而至,笑问他,你是谁?”
擦干脸上的泪水,玄炎这才发现,他和道济师兄正盘腿坐在方丈中的罗汉床上。
“道炎,恭喜你成为雷音寺天下行走!”道济笑着说道。
“可我已经是玄天观的天下行走了,对,还有天师门……”玄炎说道。
“那为什么不能成为雷音寺的天下行走呢?”道济笑问道。
“雷音寺主持叫道济,让我叫他师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