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是一件苦差,如果能找个人说说话也好,可他不想和车夫谈话,因为他层次不够,语言粗鄙。
他也不想和轿车里的女眷交谈,因为在他看来,女眷们太愚蠢自大,没说几句就会吵起来。
因此他就盼着一路上能遇到个同行的队伍,无论什么人都行。
可是可整整走了大半天,眼看下午都快过了,谁也没遇到一个行人。
当残阳如血,夕阳西下之时,天气渐渐转凉,这时,他才遇到一队特殊的行人。
这是一个骑着骡子的和尚,也押着随行的车辆女眷,车里不时传来女人的娇笑之声,车帐外还满载大大小小的箱笼,一看就是些金银细软。
书生虽然一直盼着有个同行的,可和尚居然带着女人同行,而女人的笑声也太过放浪。
更何况这个和尚太胖了,连脑后都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肥肉,能挤死落在上面的苍蝇。
等了一天,遇到了这样一个同路人,书生大呼晦气,可和尚却和书生打了招呼,想不同行看起来都不行了。
等到双方通报了姓名,书生就开口讽刺道:
“大师,连年战乱,天下民不聊生,十室九空,而且
道德沦丧,礼崩乐坏。
我听说尼姑都已经随便偷了男人,在一起过上日子,和尚也多娶了老婆,或是招些青楼女子同行同止。
而生了孩子的都大有人在,弄得佛门清净地,满院子里都晾满了尿布,你说说,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和尚听了也不恼,大声说道:
“所言极是!现在的佛门已经不是什么清静之地了,的确已经成了藏污纳诟之所。
就比如说我,要出门游历时,家眷都不敢留在寺院之中,只有带着同行。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书生心中暗道:“这和尚也太没有廉耻了!我不能和他同行。”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前面到了个不小的集镇。书生就开说道:“大师父可是要住宿吗?这里有个好大的客栈,正好住得!”
和尚连连点头:“好极好极,那就住在这里也无妨。”
书生说道:“师父尽管住下,我趁着夜色再好,天气也凉快,就再行一程了。”
大和尚摇头说道:“既是同路,怎好丢下你独行上路?老纳便陪着相公再行一程!”
书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师若住,我便夜行。大师要夜行,
我便在这里住下。”
大和尚就笑着说道:“我们是一路人,相公怎么要撇了我呢?相公要住,我们也住,相公要走,我们也走!”
书生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一行人再次上路。
车马过了市集,上了山道,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一轮满月自东方升起来,又黄又圆。
马蹄声声,在昏暗的山路上响着,十分清脆。
和尚见书生不说话,就开口说道:
“看相公鲜衣怒马,玉树林风,应该很讨女人喜欢才是,你对各地的女人可有研究吗?”
书生没想到,和尚会谈起女人,便不作声。
和尚自顾自地说道:南方的女子身形娇小又玲珑,而且性情几近温柔。
如果拥着放在膝上,那是别有一番风情和趣味……
而北方的女子身材十分高大且白净,尤其脖子十分修长,最适于在榻上玉体横陈,那滋味十分狂野。
水国的少女知书达礼,如同宠物,当作侍女又可以为所欲为,是让的。
而西方的蛮女却热情似火,**极为旺盛,一般男人是招架不住的,所以家里有一个就有些吃不消了,千万不能弄得太多。
而三湘水边的女子温
柔,川地的女子才华很好,陇上的女子最为忠贞,关中的女子是适合娶回当老婆的。
天下只有烟云之地的老婆要万万要不得的,因为她们全部都是泼妇,整天和你吵架,气也气死了。
书生听了心中更恼,因为他的老婆就是燕云之人。
于是他接口说道,现在的女人,哪一个是成体统的?遇到个雄的就是好的,也不管是猪是狗,是和尚还是道士。
和尚说,关于这一点,我不和你强,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女人。这些年来战乱不断,男子都被抓去当兵了。
天下的男子死者十之八九,女人剩得太多,既然雄的就行,猪狗都嫁得,那嫁了个和尚已经是她们的命好了。
好了,谈女人最是无趣,天下缺猪缺狗,都不会缺女人,不如我们来谈谈骑射如何?”
这是书生心爱的话题,禁不住开口说道:
“练习骑马射箭的人,多数都以为骑着烈马,手挽强弓,使用长箭,能百步穿杨,箭射金钱眼是最好的了。
其实,这样的骑射是最没品的,真正会骑射的人,要把射箭当成一种艺术来享受,这才是大境界。
秋天时,到十里长湖大沼
中射雁,拿拓木做成的长弓,巴蜀出产的长箭,乘坐桦木造成的轻舟。
左牵黄,又牵苍,虽然说是去射雁,其实却志却不在射雁,而意在领略秋的天高地远,秋风的娇萧瑟,长空万里送秋雁才是情怀。
三天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