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实验的刚开始便是一次重锤。

凯莎刚刚和鹤熙一起企图模拟植入翅膀的基因片段，但实验模拟推算结果很快就告诉她，这项刚刚开始的基因工程就已经失败了一次。

那又如何？

凯莎偏不信这个邪。

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实验，在天空上的高压和内心中那愈发清晰的飞上天空的愿望之下，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给她们的心灵武装，千锤百炼之中的失败，终究会涅槃成蓝天上的翱翔。

成功了。

在经过不眠不休的又一次的三天之后，这项需要千百年的工程最重要的一项之一宣告成功，凯莎三女在翅膀基因片段显示匹配的那一刻还是激动好一阵子，为此凉冰还差点掀翻了屋顶。

好消息来了，代表着她们在绝境中的疯狂有了回报，尽管有着男性天使基因模板作为参考和借鉴，但都是第一次接触设计基因工程的她们能够成功，也不失为一次基因工程科研史上的奇迹。

成功的喜悦短暂地冲淡了凯莎三女的焦虑和不安，她们难得一起放下了手中的器皿，在一顿饱餐之后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们实在是累坏了。

投影没有过多参加这次聚会，他只是在实验成功那一刻出来庆祝了一下，之后便一直隐匿在暗处，与暗通讯中传来的信息对着话。

“她还好吗？”

虚空里仿佛有一声重咳传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硬战。

“很好。”

投影倒也没多作怪，他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忠心耿耿的管家和伙伴。

苏陌是孤独的，甚至可以这样说，超级战士大多数都是孤独的，他们要穿越时光的变迁，接受故友和亲人的离去，看沧海桑田。

所以投影很会说，有时跟苏陌一样沉默，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不停嘴的话痨。

程序设计就是如此，投影向来藏不住话，藏的住话就没必要跟凯莎说这么多，也许是寂寞，在空无一人的暗室里，他能独自念叨很久。

而这次，他或许要结束他的寂寞了。

“程序更改，程序更改天使——苏陌，更改天使正确，程序运转正常，程序更改完成，程序命令变更，目标为保护女性天使凯莎。”

虚空中传来道道波纹，那波纹似无形的线，锁死了投影的生机。

“别太孤独了。”

投影笑了笑。

“我的助攻不错吧。”

虚空里沉吟了良久，像是在欲言又止，却也不知该说啥。

就跟罗尔斯科特死去的刹那一样，苏陌经受了太多太多的死亡，那是一种麻木和淡漠，包括陪伴他的智能投影也是如此。

或许设计投影的时候，苏陌就不该给他安上嘴巴。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一些难受吧。

投影很智能，他能知道苏陌的孤独和寂寞，便想着帮他一把，找了个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女天使。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别说了。”

投影像是了然苏陌心中的所想，那一模一样的脸庞上，似有些许解脱。

“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拿走了理智，我领走了情绪，最后我们一起共享了孤独。”

通讯另一头的主人沉默了。

他也许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要退休？

这是他之前的所想，麻木了神经，见惯了鲜血，最后淡漠冷静，高高在上，像是天使神话中的天神一般，划开了与凡人之间深深的沟壑。

他只是想找回自己掩埋住的情感，就像是他在看见凯莎等他的那一幕，月下的仙子向他敞开了怀抱，忧虑着他的安全。

他的心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

就像是开了缝的大坝，那缝隙里漏出的涓涓细流，终将冲垮理智和麻木构筑的闸门。

所以他无厘头地设计了一个他向往的自己，有血有肉，至少不那么默然，安静地令人退后。

很美好对吧？

是很美好，那发芽的情感就像是苍天大树，凡人撬开了他的心缝，他溜出去的细碎情绪填满了寂寞，引领着他找到美好，拥住未来。

他们都在为未来拼搏着。

“谢谢。”

苏陌一边对着虚空的另一头回话，一边挥舞着独臂，拿起了利剑。

在他的面前，是几位落单的天使战士。

时间，可从来不站在他这一边。

院子内的地下暗室，通讯的另一头，投影眼中的数据流愈发清晰，不停流动的数据像是活着的巨龙，向天空发出雄浑的咆哮。

早在一天前，华烨等不及了，他下令开启了天宫号的暗讯息搜索，以近乎碾压般的算力，差点撕破了投影的防线。

明面和暗面上的战斗一直在持续，而温室里安睡的花朵，还在回味梦中飞翔的喜悦，刻画着属于她们自己星空的未来。

别忙着醒来。

虚空中似乎在念着安眠的摇篮曲，轻柔绵长。

你还有沉醉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