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忙忙碌碌的,眼看就到了晌午,可奇怪的是还是没见到皇帝陛下的身影。
饶是这内殿中暖意融融,这一上午满池子的春水也已经是凉了又凉。
池中的舒妃娘娘也从满心欢喜变得不耐烦起来,她擦干了身子,着一身透明的白纱,又躺回到了软塌上。
按理说,皇上应该早就下朝了,可怎么就没按昨天说的,早早便来这未央宫里和她手谈几局呢?
未央宫里的宫人派人去各处打听了数次,均没打听到皇上的下落,这更让宫中的上下感到疑惑不解。
也就是因为这,后宫中谣言满天飞。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承宠可是件大新闻,各方的势力今天都紧盯着未央宫,看着其中的一举一动。
时光一点一点地过去,很快日头便已经西斜,可皇上仍是未现身。
现在整个未央宫中都弥漫着低落的气息,今天一早那种宫女太监笑语盈盈的气氛是再也没有了。
陈玄安等三人现在夹在其中很是尴尬,三大车的柴已经烧完了,他们中途还回惜薪司又运了一趟,和他们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很多,他们都很好奇未央宫上下都出什么问题了。
陈玄安知道此间的事不是他们现在能置喙的,所以叮嘱小灵子和小黑子三缄其口,他们很快便砍了三车柴,再度运回了未央宫里来。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暮风寒凉了。
他们刚进宫门,就听到了好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恶狠狠地骂声,甚至有几个在低声啜泣。
“那个医女就是江湖上的狐媚子,小贱人,指不定用什么法子将皇上勾了去!”
“刚才我去尚膳监,还被纯贵妃的小宫女给奚落了一番,暗暗说我们空欢喜一场!”
陈玄安等人侧耳倾听着,原来皇上竟然已经派了个女锦衣卫来宣旨,言明今晚不再过来了。
然后未央宫里大太监李公公打听出,皇上自下了早朝,便秘密去了瑶贵人那里,已经几乎待了一个白天,瞅这个样子,今晚肯定要在那里过夜了,听闻此言的舒妃娘娘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那瑶贵人赤裸裸地玩了手截胡,狠狠地打了舒妃娘娘的脸。
让今天趾高气扬、欢欢喜喜的未央宫沦为了笑柄。
玩截胡的瑶贵人其实出身并不高,她来自江湖势力,是药王谷进献的圣女。
本来这种不清不楚的女子是很难入后宫的,可当年药王谷在先皇夺嫡时有功,一直被先皇看重,所以当今圣上才开了纳江湖势力女子入宫的先河。
听闻事情变成了这样,陈玄安觉得舒妃娘娘肯定在气头上,而且他们作为外人,实在不应该见证未央宫落魄的时候,蹚这浑水。
所以他找到绿萝,便想告辞,溜之大吉。
可绿萝姑娘只是叹气道:“娘娘还要沐浴,麻烦你们再烧一池子水。”
既然都如此吩咐了,陈玄安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那烧水、添水的活。
很快水又烧开了,陈玄安心情复杂地跟着众位小太监往那内殿走去,此时的他们全然没有了上午的欢快劲,一个个似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头,往里走去。
那个柔美、窈窕的曲线仍藏在帷幔后头的软塌上,陈玄安慢慢地往前走着,听见那个软塌上的舒妃声音慵懒道:“李公公,你去传信给父亲,让他点齐两万陷阵营兵马,去把那药王谷给我屠了。”
虽然说的是杀伐果决的事,但是声音是又柔又媚,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那帷幔前跪着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他连忙叩首道:“娘娘息怒,药王谷虽说是个江湖小势力,但毕竟从龙有功,岂能私用兵马前去攻打!”
只见帷幔后那个绰约的身影兀地坐起:“那你让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要是皇后或者纯贵妃她们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身份卑贱的医女,皇上这分明是在羞辱我!”
李公公的头伏地更低了:“圣心难测,老奴祈求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看到舒妃娘娘发怒,此时内殿里不管是伺候在近侧的宫女,还是他们几个前来送热水的太监,俱都是跪倒在地。
陈玄安当然也在其中之列,他现在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当着他们众人的面,舒妃娘娘大谈要动用兵马去灭了药王谷,他们宫内的太监、宫女还能约束起来,不让他们出去乱说。
但是他们三个外调的呢?
一种可怕的想法从陈玄安的心头升起,宫中人命如草芥,他们还能不能走出这座宫殿呢?
就在这时,听闻一个声音幽幽道:“得不到圣心,难道是因为本宫太丑吗?”这声音中充满着自怜自艾的味道,使人闻之心碎。
陈玄安微微抬头,帷幔后的那道倩影竟然站了起来,居然在慢慢地往外走来,忽然间,帷幔开了,余光瞥见了一片的雪白,陈玄安心头危险大作,暗道一声不好,立马低下了头去。
“你们看本宫美吗?”
听声音,这舒妃娘娘好像是赤着脚走出来的。
小灵子和小黑子就跪在他的身边,陈玄安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呼吸粗重了很多,二人兀自不知死一般地呆呆盯着舒妃娘娘。
陈玄安愈发不敢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