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车顶的排气管将汽车尾气喷向天空,积雪和碎冰在沉重车轮之下被碾成碎末。
运兵车的两侧轮胎间距很宽,不知是不是驾驶员的故意为之,
它并没有轧到那几个被宁奕打死的外城之王,这冰冷世界里似乎多了一丝怜悯。
两分钟之后,房车第一次接近了位列道路两侧的难民帐篷。
宁奕看的清楚,那都是些绷着破布碎衣的单层帐篷,运兵车出来之前,这些帐篷周围还有人活动的影子,
可现在他们全都躲进了帐篷里,拉链到头,门窗紧闭,一声不吭,做着掩耳盗铃的伪装。
又一公里多,车队接近城门,左边风挡外的荒地里出现了一排挨在一起的废弃公交车,
所有窗户都被破布衣物封住了个严严实实,
车顶支出的烟囱冒着白烟,那些车现在是落难者的房子。
车旁雪地上站着一群脏兮兮,不知是幸存者还是变异者的人,他们冷冷的注视着车队,一动不动。
跟着头车向右转弯,房车对准了凛冬城那巨大的钢铁城门,
他终于在视线之中找到了那辆满是鲜血的破碎奇骏。
哈弗大哥还在,只是头上包着纱布,他站在踏板上越过车顶,跟其他人一起愣愣的目送着宁奕向前,表情沉重且复杂。
又行驶了百多米,车队驶入被装甲车硬生生挤出的通道。
拥挤在两侧的车群里开始有人呼喊着向车队投掷石块和木棒。
装甲运兵车车身高大,装甲厚重,这些投掷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胁。
可房车上乒乒乓乓的砸击声却着实让宁奕捏了一把汗。
包括风挡在内的所有玻璃窗都成了优先攻击目标。
下雨一般的投掷物铺天盖地,噼里啪啦的接连命中风挡,
铁丝网被石块和木棒砸的当当直响,哗哗乱颤,
他真怕哪块石头会直接击碎了玻璃,让这辛苦得来的移动住所不再那么温暖安全,
毕竟他还准备用这辆车带着晓雪回去。
所幸,这些投掷物最小的都有半块砖头那么大,
根本没法穿透铁丝网的防护,房车钣金或许会有一些损伤,但车身喷涂过装甲涂料,
在校园超市与卷帘门框刮擦都没什么大碍,想来应付一些石块木棒也不成为题。
提心吊胆的又走了几十米,随着车队驶入了漆黑的城门,投掷物终于被城墙阻断。
外面寒风刺骨,宁奕分不出墙面上那层白色结晶是反碱还是冰霜,
它们附在水泥原色的墙面上,没有一丝温度,那是透骨的冰凉,
他再一次领悟了凛冬城这个名字是多么的贴切。
随着车队的进入,城门口的装甲车鸣枪示警缓缓退回,城门重重关闭。
宁奕跟着头车继续行进,驶出幽暗的门洞之后,道路两侧出现楼房。
拥挤程度不亚于香港市井,但却全都是单调的水泥原色,
大街上乱糟糟的挤满了人,楼上到处能看见各式各样的招牌和紧裹棉衣的身影。
漆黑的路面上泥泞湿滑,不知是掺和了油还是混入了血,居然不结冰。
可能是由装甲运兵车护送的缘故,大家好像对宁奕的房车特别敌视,
总有人会时不时的冲上来在车厢上狠狠拍一下或者锤一拳。
孤身一人时,丧尸的拍打和追击都没让他害怕过,
可能是现在车里有他刚刚找到的母亲,这些同类的锤击每一次都让他怕的心惊肉跳。
嗙嗙的砸击又持续了几分钟,房车终于在头车的带领下驶入了一个宽敞的院落,身后沉重的院门关闭,
宁奕越过头车看见了眼前高大的水泥本色建筑,
沉重和压抑扑面而来,
这栋楼就像工事车库里那几根混凝土水泥支撑柱一样,到处透着冰冷和粗犷,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
头前带路运兵车上走下一名士兵,在房车旁让宁奕落下车窗,说话前这人居然升起了护面,是个面向还算随和的年轻人。
“到了兄弟,这是转运集结点,今天晚了,明早起送大家去内城,车停到墙根底下,车顶东西放车里,别让人偷了。”
“啊?”宁奕正要说话,却见这人身后下来的士兵们也纷纷打开了面罩,
他们互相招呼着往大楼一侧的通道走去。
“喝酒去啊?”
“不去了,我一会找个地方吃碗面……”
“喂!宇航!去喝酒不?”远处一个身影的招唤让房车旁边的青年转过了头:
“没银子了,你请我吗,你请客我就去。”
“切~不去算了。”那人一摆手快步向着通道去了。
青年刚要转身跟上,宁奕突然出言叫住了他:“您好,您是叫宇航吗?”
“啊,是,什么事?”青年有点愣。
“我请你喝酒。”
青年一笑:“你有银子啊?银块才行。”
“金子……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