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过了一个分水岭,那个耳光的温度还在,
前路茫茫,雪原看不见边际,没有了失望的眼神,宁奕反而感觉有些孤单。
穿过一片同样没了垄沟的田地,宁奕带车队驶上城际公路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不只是心里的分水岭,离开了那个带着大碴子味村庄的庇护,山这边的情况似乎要险恶得多。
倒在路上埋在雪里的汽车更多了,车旁凸起于路面的积雪勾勒出很多近似人体的形状。
公路上到处都是野兽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昨夜雪停之后留下的才能保存到现在。
身后短时间不会再有车过来,前路一片茫茫却好像隐藏着更大危机,
手机导航上注明了前方52公里会有村庄和加油站,
他不需要加油,更不希望再有人劫道。
心里莫名的焦虑,就像在实验楼车间再次回到走廊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安全感迅速消失了。
叼着烟走进后车厢,却无意中发现其他车辆并没有超车向前,所有人都在后面等着他。
拿起最后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拧动螺丝拆下刺刀扔到地上。
宁奕从子弹箱里取出子弹压满弹仓,又压满了几个弹桥揣在兜里,刚刚那种焦虑似乎好了不少。
前路未知,此时只有这些冰冷的杀人武器才能让他感觉踏实一些。
他准备去拿昨晚丢在床上的95式突击步枪,
转身间却看见了武器墙上那几排崭新的对讲机,心里不禁一热。
“一定是露娜给我准备的,她想让我在路上有人照应……”
“啪啪啪。”有人拍响车门,紧接着车外传来了杨老师的声音:“宁奕,我是杨老师,怎么不走了呢?”
“等等,你先让开车门,我这就来!”取回床上的突击步枪立在椅座椅后面,宁奕从武器墙上取下对讲机捧在怀里下了车。
杨老师身旁,那三个穿着粗布棉衣裤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从后面车上下来的人也一样,他好像又变成了别人的指望,却没了在学校和工事里时的喜悦。
拿出一台对讲机放到了杨老师手里,宁奕低声叮嘱:“一定不要放弃活下去的信念。”
在女人肿胀脸上得到回应之后,他又朝着后面招了招手:“都过来吧,每辆车一部对讲机,一会路上有个照应,听我指挥不要慌乱,力所能及的我会做,说话按这个,不要自己调频道。”
除了自己之外一共还有14辆车,露娜准备了20台小型对讲机,算上自己用的这台还剩5个。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之后,他当着杨老师的面按动对讲机,尝试通话:“喂喂喂!我是房车,收到回话!”
“听到了。”
“有信号!”
“诶?对!是按这个,听到了。”
“……”
回复的话五花八门,宁奕握着对讲机等了半天,却再也没听到那个熟悉的“Roger……”
“前面有村庄,不要停留,跟紧通过,还剩不到400公里,我希望大家能顺利到达。”
这回他不再去关注回话,而是问身旁还没动步的杨老师:“看会了吗?”
女人讷讷点头:“会了。”
“上车,出发。”忽视了身后意味深长的期盼目光,宁奕回到车上用长款貂皮盖住机枪,对讲机被他挂在战术背心的肩头位置。
“呼——”吐了口气,随手按动车机屏幕,车主人准备的音乐第一次灌满了车厢: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声音里似乎充满了力量,这首十分应景的歌曲被他调成了单曲循环。
房车启动,宁奕对准前方两辆死车之间的人形积雪轧了上去。
“咣当~”
从那之后,连续的颠簸持续了大概有两公里,公路上到处可见的残尸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呐喊着,
企图告诉宁奕这个世界他们曾经来过,却带着不甘和遗憾离开了。
房车行驶刚刚平稳,对讲机里第一次出现了求救,
那是一个女人无助的哭喊:“我的车底盘太低,被卡住了,谁能帮帮我,求求你们别丢下我,我求求你们了,谁能帮帮我,喂?有人听到吗?”
“我来了,稍等!”
不等宁奕回话,一个男人抢先喊道。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身后的车居然全都停了,宁奕最后一个踩下刹车,慢悠悠的点了根烟。
后视镜里,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正紧着衣襟往车队最后跑,
他从一辆宝马轿车里接下一个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又带着她和几个背包急匆匆回到了自己那辆银色的大越野里。
“好啦!房车,我接到她了!谢谢你大哥,谢谢。没事没事……”
对讲机里,两人的对话掺在一起,救人和被救的都很高兴。
宁奕发现似乎只要“来得及,还可以,不耽误”,“人”总是乐于伸出援助之手的。
转念间他又突然想起个事,这男的会不会被有些人称做“圣母”啊……
之后的30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