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和金钱如过眼云烟,
那只是社会秩序中区分层次的衡量标准,
没了依托,它们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至少在这个环境下,
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天色渐暗,经历过一番激烈斗争的同学们饥肠辘辘。
很多人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开始扒着窗户往学校南门外看,
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说不定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正坐在食堂里忙着果腹,
或者在校外的棚户区小吃部里喝着啤酒吹牛逼,
也可能在陪着女同学坐在的咖啡厅里玩着暧昧,
就算这几个选择他们都不做,
也可以在网吧对面买上一个鸡蛋灌饼,
品尝灌饼酥脆的外壳,
还有夹在里面卫龙的咸香,
可现在他们只有想着的份,
没人知道秩序什么时候回归,
彼此不讨论也是因为没人知道。
整瓶未拆封的水都已经分了,桌子上还有一些没人敢动的半瓶水,
平日里跟在邢立臣后面耀武扬威,
恨不得在校园里横着走的众人现在都很安静,
学生终归是学生,就算在大学里混了半个社会,
他们也摆脱不了孩子的标签,
他们可能本不是那样,
但为了利益或者安宁,
可能每个人都会被迫的带上面具,
去扮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角色,
还好,因为现在他们不需要了。
“你嫌我脏吗?”半睡半醒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嗯?说什么呢?”
李晓雪拿出自己的水瓶递到宁弈面前:
“喝一口吗?你一下午都没喝水了,你也没给自己留水,这水我只喝了一口,没对嘴。”
“哦,谢谢啊,我不渴。”
宁弈抱着背包,里还有几罐啤酒和矿泉水,香肠也有,只不过他不想这个时候拿出来。
“哦。”李晓雪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椅子向着宁弈挪了挪,然后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了。
焦虑和紧张充斥着图书馆,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救援成了每个人心里唯一的指望。
过了一会,就在宁弈准备开始迷糊的时候,李晓雪又说话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之前有点,现在没那么讨厌了。”宁奕很诚实的回答道,
他没睁开眼睛,耳边却传来噗嗤一声笑:“我,其实……不是那样的。”
我只是不想被欺负。”
“被欺负?”
“嗯,我没有爸爸,从小就是母亲带着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总被欺负……”
没想到李晓雪会跟自己说这个,宁弈也想知道这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便直了直身子,轻轻点头,示意李晓雪继续。
“我最开始的记忆在5岁左右,
那时候,她为了能让我吃饱饭,每天出去工地干活,很晚才回来,
她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我只能翻看一些她捡回来的破旧的小人书,
大概过了一年,我6岁,她拉着几个阿姨开始在工地包一些小的活,
我8岁上小学,
妈妈攒钱开了家小商店,之后一直到我上中学这五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我们住在店里,虽然小了点,每天晚上都要现搭床板,
但好在我们再也不用回去那个垃圾场旁边临时搭建的铁皮房了,
我每天都能看见妈妈,隔三差五也能吃上肉……”
声音如泣如诉,李晓雪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成长经历,
宁弈也终于明白她刺猬一样的外表下面原来隐藏着一个害怕被伤害的心,
李晓雪的母亲是个女强人,有头脑,能吃苦,
小卖铺开了四五年就用积蓄开了家装修店,因为会说话,懂取舍,有眼力,
店铺很快就做大了,
妈妈越来越忙,
每天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初中毕业时,母亲已经将装修店做成了一家公司。
她说母亲拼命赚钱是为了弥补小时候对她的亏欠,
因为缺少父爱,她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只能用近乎偏执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也是个苦命人。
“你能跟我说说你自己吗?”
李晓雪的问话让宁弈有些为难,
要说身世,
他可能要比面前这个姑娘更苦,
他从未见过父母,
从记事起,就跟着个老头走街串巷到处给人看病,劁猪,治骡子治马,
偶尔还会杀牛宰羊,
好的时候主家能留他们吃顿饭,不好的时候,
就只能拿点钱回家吃爷爷做的“猪食”。
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很简单,
有时候却又复杂的让人抓狂。
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
让外人知道的其实都是他们想展示的羽毛。
“你怎么了?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