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点左右,旅店门口还亮着霓虹的灯光,一条长街除了路灯,只剩下这点色彩,在浓重的夜色里透出荒凉。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前台坐了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俯趴在桌子上,斜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手机,打发夜晚的时间。
“叮铃——叮铃——”
门口响起清脆的铃声,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大门。
他听见声音,拉回在手机上的注意力,往门口漫不经心瞟去,这个点儿,还能有人来这地方?
庄寒在这个小镇子下车,转了好久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门口竖在一旁的招牌闪着夸张的霓虹,玻璃门上有些地方已经沾了灰渍,没有人清洗,其他空的地方贴着各种宣传的海报,看样子这生意应该是不太好。
“你好,欢迎光临本店。”
兴许知道他是外地的,前台男人没有用平日里的方言,操着一口略生硬的普通话,庄寒也不在意,大踏步走近门里。
“老板,麻烦,办理一下入住。”
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响起。
庄寒赶了很久的路,好久没有打整自己,毛躁的的头发有些长,凌乱无序,遮住有些凹下去的眼眶,一双眼里布满血丝,眼窝底下有着重重的青色,看起来有些阴沉。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阴影,深灰色的围巾裹在脖子上,堆积在下巴位置,搭着黑色长款风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兄弟来这儿旅游的?这时间才来,看来你是坐的最晚那趟车来呀,很少有人坐这趟的,也不知道为啥有?”那男人有一瞬间被这模样有些吓住,吞了吞口水,又立马挂上老练的笑容。
庄寒强撑着精神,有些不耐烦。
“需要用一下你的身份证,你也是来这儿去看那什么,景点的?”那人继续找话。
庄寒觉得这人实在吵吵,也不想跟他啰嗦,他敲了敲桌子,“麻烦快一点,谢谢。”
那个男人悻悻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喏,给你钥匙,三楼最里面那间。”大概这个点儿来的人太少,好奇心太重,在庄寒转身上楼时,仍然都能感觉到不加掩饰的注目,这让本来就不耐烦的庄寒更加不舒服,打定主意明天就重新找地方。
这里上楼没有电梯,庄寒只能从楼梯间爬上去,三楼的楼层不算高,上楼的一路上只有那种瓦数很低的昏黄的路灯,还是声控的,要走几步再重重地踩上一脚才亮,不然简直是漆黑一片。
三楼,庄寒跟着墙上写着的标识,往最里面走去。
开门进去,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第一眼看到的是摆在正中央的一张大床,进门对面有一道小门,里面是卫生间浴室一体的小隔间。
他看了一眼床上,进门后径直走向隔间。
“哗哗哗——”
水流声响了好一会儿,停下。
又隔了几分钟,他赤裸着上半身走出隔间,往床上休息去。
楼下。
前台那个男人手里摆弄着刚刚庄寒签字的登记簿,一下一下敲击着木质的桌子,唉,这些人哪。
“噼啪——”
门口霓虹灯又抽风,挣扎着闪了好几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给屋子里洒下一丝光亮。
好半天,床上才有了一丝动静。
“嘟,嘟——”
枕头底传来的震动一下一下的,仿佛不被接起来就不罢休。庄寒坐起身,斜靠在床头,按通手机的通话键。
“喂,寒哥,你现在到哪儿了,老三开着车,我们过来接你。”电话里传来清亮活力,中气十足的声音。
庄寒被这声音吵得有些耳朵疼,稍微拿远了一些距离。
庄寒在这边翻了个白眼,可惜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
“我都已经到了,你们怕是还早吧。”
“嘿嘿,这不是路上发生了点意外吗,意外,耽误了点时间,那你等着我们,今天之前,绝对到你面前。”庄寒听见电话那边还有其他嘈杂的声音,但也丝毫影响不了这人的大嗓门。
“拉倒吧,如果你们今天没来,就到那地儿来找我吧。”说完,庄寒挂掉了电话,相信这人的嘴,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他起身下床,掀开窗帘的一小角已经是大中午了,外面的光线刺眼,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这时候不太适合出门,还是再休息休息吧。
前台,昨晚那男人正在跟另一个瘦高个交接,一边闲聊。
“你说我们这破地方,就那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啥景点,那什么,竟然也有这么多人来参观,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啊,大老远来受这罪。”他嘀咕着朝另一个说道,“哎,就昨晚,半夜都有人来,也不想想这时间点儿,也真不怕撞见什么。”
那瘦高个一脸笑嘻嘻,“来咋了,要是他们不来,咱们还赚不了他们的钱呢,这叫什么,促进本地经济发展,是吧。”
两人此时都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声里,多少有些让人不舒服。
庄寒是下午六点多才出门的。
离开的时候只剩下瘦高个男人在前台,庄寒超了几个小时住宿,又多缴了些费用,他麻利地办好这些,提着个不知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