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颜肃年的话,颜夕月垂眸笑笑。
她承认,在一致对外上,颜肃年的确是个好帮手。因为不论是出于父女感情,还是出于对颜家的维护,颜肃年都会竭尽所能。他也有那个本事,去处理一众的烂摊子。
可到了家里的这一摊事,到了颜夕晨和苏姨娘身上……
靠不靠得住,真的很难说。
她只是不说破罢了。
“爹,时候也不早了,你辛苦一日,早些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颜夕月明显不愿意多谈,颜肃年瞧着她的模样,脸上略微有一丝尴尬。他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他也知道,颜夕月忌讳什么。
可有些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
真的左右为难。
那比纵横朝堂,舌战群儒还要难。
“夕月,其实我……我……你好好休息吧。”
想说几句辩解的话,让颜夕月宽心,可话临到嘴边的时候,颜肃年又说不出口。他最后能说的,也就是一句“好好休息”。
颜夕月点点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颜肃年没有走,他呆愣愣的坐在花厅的椅子上,静静的想着这么多年的事。
过往如烟,五味杂陈。
大约一刻钟多些,银屏就带着安神汤来了。
“你怎么来了?”
听到响动,颜肃年回过神来,他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
让下人都推下去,银屏给颜肃年盛了一碗安神汤
,她拿着勺子,一点点的搅动,让汤凉一些,这才递给颜肃年。
“知道相爷这阵子忙碌,又为家里的事操心,睡的不好,所以我一早就在灶上,给相爷熬了安神汤。听下人说相爷回来了,除了跟大小姐聊了一会儿天外,就一直在花厅发呆,我就想着过来瞧瞧,正好也把汤送过来。这会儿火候正好,味道也还不错,相爷尝尝。”
“你有心了。”
颜肃年接过汤碗,柔柔的说了一声。
银屏顺势坐在颜肃年边上,“这人和人相处,不过是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相爷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相爷好。”
颜肃年闻声稍稍挑眉,“你这是在点我呢?”
“说句心里话罢了。”
银屏定定的看着颜肃年,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相爷为何一直坐在这,不愿动弹,甚至连回房换身衣服休息都不愿?说来,不过是为了大小姐,为了过去,为了从前自己的过失。”
“过失?”
这话,让颜肃年觉得有些刺耳。
银屏却没有退缩,四目相对,她缓缓继续。
“相爷,说句难听的,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过去许多年,相爷可曾教过大小姐什么?你没教她识文断字,饱读诗书,也没教她乐观生活,家庭温暖,你甚至没怎么教她,什么叫做慈父之爱,倾尽所有。
没有播过种子,就指望着能凭空长出果实
来吗?
不是大小姐不懂事,是相爷太贪心了。
人都说,说的好不如做得好。相爷心中,对大小姐有一千个一万个愧疚,可光说总是无用的。这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在往后日复一日的生活里,相爷多做一些,多对大小姐好一些,她那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捂不热?
这事急不得。
不然,相爷只会自寻烦恼,保不齐还会多生怨责,让你们的父女关系更为疏远。”
忠言逆耳。
有些话不好听,却能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颜肃年看着银屏,心里忽而有种舒畅的感觉,“你这张嘴,也是够不饶人的,你倒是敢说。”
“那相爷觉得,我说的如何?”
“说的对。”
低头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汤,颜肃年的脸上,缓缓溢出一抹笑来。
“味道不错,你这手艺见长啊。”
“手艺好不好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方子比较好。这是之前,我特意从大小姐那讨来的方子,虽用了药材,有安神的作用,但却没有什么药味,反而香气扑鼻,我觉得这是方子的功劳。”
“你和夕月关系倒是不错。”
颜肃年这话说的,隐隐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银屏笑着靠近颜肃年,“相爷这是吃醋了?”
“我哪有?”
“有没有的,相爷自己心里清楚。我只知道,我的想法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过去当下人,当奴婢,当人也当狗,任人驱使,而今日子好了,有人待我好,我又怎么能不感激?”
听着银屏的话,颜肃年放下汤碗,他缓缓牵住了银屏的手。
没有多言语。
可他的心疼,在脸上,也在心上。
……
婉月阁。
并不知道颜肃年和银屏,在花厅里的谈话,颜夕月回来后,梳理了一下百草堂的药材情况,之后就洗洗睡了。
忙了一整日,又是看诊,又是打架,又是跟李玄辰以及忠勤伯周旋……
颜夕月确实累了。
她人一沾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天极安排了些关于忠勤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