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月瞧着,微微轻声感慨。
“眼神里,带着这么浓的杀气,看来,被苏姨娘伤的不轻啊。”
“……”
“也是,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虽然不是结发夫妻,可翻云覆雨的时候,总还是带着两分真心的,又有一个孩子做纽带,一晃这么多年,估计你也没想到,她能这么狠心吧?说杀就杀,半点不念旧情,换做是我,我也难过。”
男人身子本就不好,又被苏姨娘下了药,虽然已经醒了,可力气却没有恢复一星半点。
他手撑着地,用力挣扎。
废了好大力气,他才勉强起身,依偎在身后的柴堆上,算是有个依靠。
他缓缓抬眸,看向颜夕月,“成王败寇,颜小姐赢了,我认栽,不过这挑拨离间还是免了吧。太嫩太直白了,不像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在枕春阁了吧?那日带着狼来,你就是故意的。之后你一直都没有动作,不是你不想动手,而是你早就想好了,要等着那贱人对我下手。鹬蚌相争,你渔翁得利,你趁机救人,从中插一杠子,为的就是等我反水,从我这挖到消息,对吗?”
一字一句,男人说的很慢,可是,他却说的很笃定。
声音虚弱,丝毫不影响他笃定的劲儿。
颜夕月听着,笑着点点头,“说的挺对的,看来是个聪明人。”
“还不够
,不然也不能入了你的局。”
他是想到了。
只不过,是在苏姨娘动手,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颜夕月的人救回来,扔到了这柴房里,他才想到的。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看着颜夕月,男人冷冷的哂笑了一声。
“颜肃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却是个有福气的,生了个聪慧又能干的女儿。不过,你的算盘打错了,从我这,挖不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信息。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不用枉费心机,没用的。”
“是吗?”
颜夕月脸上不见怒色,反而笑靥如花。
把灯笼放在一旁,颜夕月缓缓蹲下身子,把帕子垫在地上,她顺势坐了下来,跟男人面对面。下一瞬,她伸手从身上,将荷包掏出来。
荷包里放的,正是男人在万安寺后山,掉的那枚闲章。
“风骨。”
一边摩挲着闲章上的刻字,颜夕月一边轻笑。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质,有匪气,却也有文人的书卷气,那种混杂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很微妙。起初我不懂,直到我看到了这枚印章。”
“一枚闲章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的身份啊。”
把闲章放在地上,颜夕月与男人四目相对。
“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风骨,还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从闲章的缝隙里,提取了到了一些印泥,是上等的龙泉印泥。我虽然
不精于此道,但也听说过,龙泉印泥十分珍贵,早些年的时候,乃皇家御用,曾是贡品,比黄金还贵。我找了人,去你在万安寺附近的几处住所打探过,也派人往常州走了一趟,打探了一些消息回来。你……”
“颜肃年的女儿,是有两分本事。”
男人打断了颜夕月的话,也算是对她的话的一种默认。
颜夕月也没再说下去。
龙泉印泥的残迹是真的,是夜天极帮她专门看过的。至于常州之类的话,则是她瞎编的。
毕竟那阵子,她忙着处理古氏下葬的事,又忙着帮夜天极治疗,忙的焦头烂额的,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等再之后,男人就已经进了枕春阁,她有了后手,也就没再安排。
她也没有多少人手,有些事,真的有心无力。
不过,她运气好。
瞎蒙一把,居然赌对了方向。
看着男人,颜夕月将闲章收回来,“你跟我爹的恩怨,我不想过问,但是,如果我把你交到他手上,旧恨新仇,你一定落不到什么好。与我合作,我至少能给你一条活路。”
“你心思缜密又歹毒,比你爹不遑多让,你会有那么好心?”
“我的目标是苏姨娘,不是你。”
颜夕月起身,话说的直白。
“这些年,你为了苏姨娘,做了不少事吧?可最终又落到了什么?她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还护着她,有意义吗?”
“那不用
你管。”
“我也懒得管你们的那些破事,只是我说了,我的耐性不大好。你不与我合作,要么我折磨你,直至你断气,要么我把你交给我爹,坐收渔翁之利。不论哪种,你都离死不远。但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给你一条活路,我还可以让颜夕亭好好的活着。”
提到颜夕亭,男人的神色稍稍变了变。
但也只有那一丝而已。
看着颜夕月,男人笑道,“颜夕亭是我儿子,可也是你爹的心头宝,你捅破这件事,你折磨颜夕亭,我痛苦,你爹只会更痛苦。”
“那又有什么?”
对于男人的话,颜夕月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她语气里,也更多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