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各位太医有办法,那就自己来好了,何必一口一个黄毛丫头的,这般轻视人?如此做派,未免失了我大雍朝臣的儒雅风度,传出去让人笑话。”
说话间,颜夕月已经从马车中出来了。
冷眼看向那些太医,她一身英气,并不因为他们的话,而有半点卑微怯懦。
她只是冷冷的继续。
“再说了,为裕亲王诊治,那是皇上的旨意,诸位大人嘲讽我初出茅庐,医术不精,倒也不打紧,可是,若是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以为皇上只是派些上不得台面的蠢货来,对裕亲王的诊治并不上心,那不是污了皇上清誉?这等罪责,你们承担的起吗?”
听着颜夕月这话,所有太医的神色,均是一变。
纵然明阳帝对夜天极的态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只要明阳帝还想唱这出戏,扮演一个任君……
那这层窗户纸,就任何人都不能捅破。
谁捅谁栽。
颜夕月这么说,无异于将他们架在了火上烤,他们脸色能好就怪了。
颜夕月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这些太医,纵然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可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就得软。
见众人神色忐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颜夕月话锋一转。
“抱歉了各位大人,臣女也知各位大人关心裕亲王,可臣女同样重担在肩。徐大
人也是知道的,刚刚皇上说,若是裕亲王有个闪失,臣女是要赔命的。臣女甚是惶恐,再加上裕亲王情况危急,非同一般,是以臣女着急,一时失言,得罪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马车里,夜天极听着颜夕月的话,几乎可以想见她说这些话时候的模样。
夜天极不免失笑。
小狐狸,一套一套的,变脸倒是挺快。
外面,一众太医有了台阶下,也没再说什么。
颜夕月随即看向徐奕卿,“徐太医,裕亲王的情况,我心里有数了,我再想想办法,劳烦你先带各位太医过去看看吧,也省的大家担心。”
徐奕卿听着颜夕月的话,微微蹙眉。
夜天极并没有中毒,让这些太医看了,事情暴露,那不是要出乱子?
明白他的心思,颜夕月轻声继续。
“去吧,裕亲王情况特殊,大家集思广益也好。不过,还是得像咱们之前商定的那样,有了主意,大家一起商量,不得随意用药。不然,真有个一差二错,咱们谁都承担不起。”
可以看,但不能随意用药乱来……
颜夕月的意思,徐奕卿心领神会,他也没再耽搁,而是先一步上了马车。
仅仅一步的领先优势,足以让徐奕卿了解局势。
和颜夕月最初估量的一样,因为施针排毒,引动了夜天极身上的毒性,她针法掌控的
好,落针的时候,刻意多行了几针,掩人耳目,以至于夜天极的脉象,呈现出一种剧毒乱窜,毒性攻心的感觉。
诊脉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他情况凶险。
可事实上,夜天极神志清醒,状态稳定,并没有多难受。
相反,排毒带给他的轻快感很强。
施针的效果很好。
有颜夕月的施针做遮掩,再加上徐奕卿打配合,夸大其词,扰乱视听,更有些人,想卖明阳帝的好,本也没想尽心医治,又怕一旦出头失手,要承担责任……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以至于一堆人闹哄哄的,商量了许久,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治疗方案。
更没有人发现夜天极的实际状况。
这也让徐奕卿松了一口气。
夜天极这边的状况,自然也传到了明阳帝的耳朵里。
知道夜天极状况不好,明阳帝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他唯一不满意的,也就是夜天极还有这一口气吊着。
要是这口气,能在回京之前断了……
光是想想,明阳帝心中的雀跃,就忍不住的上溢,他心情舒畅。
所有的情况,都在预料和掌控之中,颜夕月也放心了不少,她回了自己的马车,换了一身衣裳。她又挑拣了几样可能有用的药材,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妥当了,颜夕月就出了马车,打算去夜天极那。
只
是,一从马车上下来,颜夕月就瞧见了颜肃年。他跟在马车外面,脸色冷沉。
“你过来。”
瞧着颜夕月,颜肃年冷声开口。
大约知道颜肃年此来为的是什么,颜夕月也没耽搁,她快步跟了上去。
颜肃年带着颜夕月,脱离了大队伍,找了个稍微僻静的地方,他看着颜夕月,眉头紧锁,“夕月,你知道你都在做什么吗?”
“爹想说什么?”
“你……”看了看四周,颜肃年压低声音,“你应该知道裕亲王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对他是什么心思。你撒了药救了人,已经出尽了风头,也该停停了。别围着裕亲王转,没有好处,而且还会将你和整个颜家,都拖入一个尴尬又危险的境地,你明白吗?”
能浸淫官场,在朝堂之上游刃有余,颜肃年的敏锐程度,绝对非同一般。
颜肃年说的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