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的风雪下了足足十天,银装素裹,一片无垠。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终于在一个午后渐渐止息放晴。
不到一个时辰,云开雾散,天朗气清。
阳光从蓝天之上暖暖的晒下来,融化了沙土里本就不深的积雪。
化雪之时,天气才真正的阴冷。
只是人们容易被表面的温暖迷惑,兀自穿着薄袄出门,等到风邪入体,这才发觉自己受了寒。
刚刚回到柔然的百姓,一夜之间病倒大半。
前两日刚刚开凿好的沟渠,还来不及引水,也被雪水消融后冲下来的沙石堵住,前功尽弃。
苏许意犯了难,面对此时天时地利都没有的情况,仔细思量,如何解决。
她一个人在营帐内看着河道图,想了半日,还是踌躇不前。
苏寻这些日子来跟在苏许意身后,结合江湖势力,又号令回归的百姓,唯女帝的命令是从。
他本就是柔然王爵,又游走江湖多年,对工程治理之事有诸多见地,虽然多是些剑走偏锋的法子,在如今的形势下,倒是事半功倍,颇见奇效。
一来二去,苏许意就对这位小王叔生了几分敬意,虚心请教,一起治理修缮。
苏寻对她,也是耐心又温柔,眉眼带笑。
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顶多一个月,玄凌应该也就回来了。
苏许意甚至都准备好了他回归的惊喜,却没想到……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收到了南疆的密报:“皇夫有难,请女帝速速前往救援。”
苏许意紧紧的攥着信件,略一思量,紧抿的嘴角渐渐沉下去……
这样的消息,一定不是玄凌派人传来的。
他不会让她担心,更不会置她于危难。
此举大抵是敌方的陷阱,大抵是想让女帝着急心慌,亲自去救。好再设陷阱,以女帝为软肋,攻之胁之。
苏许意将密信投入火盆里,看着特制的纸张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黑色的飞絮飞扬上来,一点点的在空气中飘散。
南疆情况难测,玄凌也多日没有信来,苏许意担心玄凌,也担心南疆的近况,恨不得自己出发去一次南疆,陪他一起行事。
只是,她不能莽撞。
一夜未眠,苏许意坐在床榻边,身边的一床锦被在寒夜里触手冰凉。
他在的时候,这里分明是暖暖的,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在了,手炉再暖,也暖不热她的心。
天光微亮,她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能去,但是她的臣子们可以。
纳钦和赫连容,既是他留下来护他的,如今,不论如何她都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
当日清晨,女帝下旨:
“皇夫被南疆叛军所制,南梁世家之女阮南溪被贼子所蛊。
我大成作为南梁邦交之国,不能置之不理。
孤特遣禁卫统领纳钦领兵数千,前去南疆营救。再派御医赫连容,随军救护。
望两位不负所托,速速救皇夫于危难,护送南疆世女回京。”
大成大张旗鼓的派人入境,是将幕后之人放在火上炙烤。
大成女帝的圣旨一出,南疆巫族的长老们才知道,司星徒这个胆大包天之人,不仅触犯活人禁忌,还囚禁了大成皇夫、结仇南梁世族。
一时间,南疆的内乱,变作三国的交割。
事情闹大了,玄凌的性命才会一时无忧。
………
………
天气越来越冷,多亏了金娜带来的炭火,这个寒冬才不会太难熬。
可是,南疆呢?
看着营帐中的堪舆图,苏许意眉心紧蹙,暗自算着日子。
纳钦和赫连容等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脚程极快,不到七日,应该就到了南疆。
希望,他可以挺过这七日。
苏寻带了一壶热酒来寻她,瞧见小公主站在堪舆图前发带,便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目光赞赏的看着,等着她自己转身。
半晌后,屋内的火盆噼啪一声,才打断了苏许意的神思。
抬眸转身,就看到身后披着月光走来的苏寻。
“小王叔,你怎么来了。”她笑着招呼。
“翎儿,你从背后看真像你的母亲……可是这性子,却与她不同。”苏寻声音温润,听的人心里又暖又舒服。
“小叔认识我母亲?”
“你母亲幼年时,曾经被我父王所救,在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如此说来,算是认得吧。”
苏寻笑了笑,走进来,“你母亲年纪不大就嫁给王上,算来,她生你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苏许意微怔。
母亲的旧事,她从未听父王讲过。
只是母亲常常念叨的一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却是一直刻在幼时的记忆里的忧伤。
她知道父王母后恩爱,却不知道更多的故事,此时听小王叔提起来,不由得生了兴趣。
喝下一杯茶暖身,苏许意对这位身姿不凡的小叔叔眨了眨眼睛:
“小王叔,今夜孤也睡不着,不如我们以茶代酒,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