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许意听着玄凌的话,眸色微敛,心中却像是蜜罐子里掺了鸩毒,隐隐发苦。
幼时,还在王庭时。
母后曾经轻抚着她的长发,唤着她的小字,笑着对她说过:
“翎儿,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母后这一生,困在王庭里,不得自由,只希望翎儿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不必顺着圣意,非要担起这柔然王庭的重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当年,自信顺遂如她,本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她看着面前的九千岁玄凌……
再瞧瞧自己这一身茕茕孑立的孤寂……
两个人之间的鸿沟要如何填回当年的青梅竹马,无忧无虑?
侍卫和公主的爱情,可以传作佳话。
但是九千岁和亡国公主,却只能称为苟合,为人耻笑。
既然如此……
苏许意笑了笑,抬眸对玄凌道:
“大人过谦了,你在本宫这里,可不是什么工具……您这高高在上的九千岁,是大成的皇宫之中掌权之人。
满朝的朝臣宫婢,不都是您的棋子?”
说着,苏许意就抬步向诏狱外头走去,不再看着身后的玄凌。
玄凌瞧着一身男装的苏许意负手离去的背影,眉梢微挑,嘴角无奈的渗出一丝笑意。
这个小丫头又想错了什么?
“公主……”
玄凌快步跟在苏许意的身后,拉着她的手腕,笑着问她:
“公主可是又误会了什么?”
“误会?”
苏许意转头笑着问道:“方才那个刽子手都说了,本宫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我这个妖妃误会什么,还重要吗?
可是,本宫却奇怪的很。
那个当年屠戮王庭的魔鬼,怎么会对您又敬又怕?!本宫怎么不记得,大人早已收服了兵部?”
玄凌看着苏许意眼中的怀疑,无奈的沉了沉眸。
他耐心的解释道:
“奴才,不会是大成的内应,事到如今,奴才也在帮着公主,将这隐藏之人找出来。”
“是吗?”
苏许意站定步伐,回头看着身后的玄凌,淡淡的说:“那大人倒是说说,那个李勇为何见到本公主轻薄大人,而气急攻心,吐血而出?”
玄凌看着苏许意面上的怒意,却只听进“轻薄”二字。
“公主,”
玄凌嘴角带了笑,说道:“大成民风不似柔然开放,男女之事当着外人……不说是他李勇,换做其他人,也会吐血……不忍直视。”
苏许意面色微窘,嘴上却不饶人。
她银牙轻咬,回怼道:“玄凌大人惯是会避重就轻的!”
玄凌再次挑了挑眉,才想到眼前之人的前半句疑问。
他笑了笑,解释到:“奴才这个九千岁,放眼整个大成,也就只有公主您,不曾惧怕了。”
“谁说的?本公主也对大人,惧怕的紧呢……”
苏许意还是不信他。
仇恨之下的苏许意,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双明媚皓齿在阳光之下更为动人。
“既然大人用九千岁的身份搪塞我,那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后话可以再说的。”
苏许意抬手抵住玄凌的胸口,说道:
“本宫要回瑶华宫了,千岁大人不必跟着。”
苏许意转身就走,没有给玄凌再次解释的机会。
此时一身男儿装束的苏许意,没了平日里宽大的广袖流仙宫装外袍,更显得她娇小灵动。
只是,从背后看去,这样小小的一只,玄凌只觉得心疼。
亡国公主,仇人后妃。
的确是苦了这个只求自由无忧的小丫头……
他已经拼尽全力靠近真相。
再忍耐八个月,他就可以告诉她谜底。
国师预言:得她者得天下。
这样的预言只会引火烧身,让她不得安宁。
比肩而立,才能相约百年。
他会将这天下作聘,送到她的面前。
她终会是他的王妃,只是,不在大成。
………
………
苏许意不知玄凌的身份,更不懂他的绸缪。
一回到瑶华宫,金盏和玉瓶就迎上去为苏许意更衣。
这两个丫头是她初入大成皇宫时,在后宫刑室掌印嬷嬷的手下救出的人。
救命之恩,自当忠心为伴。
第一年的日子里,多亏金盏和玉瓶,她才能和萧柏元周旋,多次避开侍寝。
“金盏,”
苏许意对一身鹅黄色宫装的丫头道:“本宫要去上穹殿,你去请内官通传。”
“上穹殿?”
金盏为苏许意系好腰带,不解的问:“娘娘不是一直对陛下避之唯恐不急,怎么今日倒是主动要去了?”
“玄凌大人既然不帮我,眼下本宫只有萧柏元一条出路。”
见她们一脸担心,怕吓到两人,苏许意耸耸肩说:“从前在草原,阿达就教过我,捕鸟的伙计才会坐以待毙,静观其变。
往往可以猎得猛兽的勇士,都是会主动出击,以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