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

霍清昂和顾翩翩坐在阁楼上，清冽的晚风扑簌在脸上，肌肤随即泛起阵阵轻颤，好似在大海中摇曳的船帆。

“爸从小就对你和霍清瞿……区别对待吗？”

目光望着天空的顾翩翩，试探性地问道。

绵软的嗓音，微微上扬的尾调，有着好似月色般的温柔。

这种等同于在伤口上撒盐的问题，霍清昂在此时听来，竟也没有那么难受。

他不知道，是因为顾翩翩轻柔的声线里带着抚慰的作用。

还是自己内心对这样的差别对待……早已麻木。

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后，霍清昂有些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闻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的顾翩翩，一番踌躇后，抬眸看向霍清昂。

四目相对间，眉梢微微上挑，低声道，“霍总，要出去吹吹风吗？”

吹风？

在寒冬的深夜去吹风？

这在霍清昂看来——一定是疯了。

“去哪儿？”迟疑片刻后，霍清昂缓缓启唇。

没想到霍清昂竟答应得如此爽快，顾翩翩顿了一下，“寂安寺。”

深更半夜去寺庙吹风？

对于顾翩翩的这个主意，霍清昂不能说震惊，只能说死也没有想到。

正要开口，却被顾翩翩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所打断。

……

锦城国际医院来电。

顾翩翩在看到这行字后，整个人僵在原地，扑通狂跳的心，直接涌到嗓子眼。

但凡不是生死攸关，医院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

摁下接听键的顾翩翩，声音颤抖得程度，宛如过山车的轨道，“喂，你好。”

听筒里，一个并不熟悉的年轻女声徐徐传来，“你好，请问是空无的家属吗？”

“嗯，我……是，我是。”顾翩翩紧张得连说话，都已经有些不连贯。

女声一如刚才的温温和和，“江医生让我通知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病人具体情况，等你到了，他再与你面谈。”

江寻的下班时间点，是在傍晚，但现在已经是深夜。

这说明江寻极有可能是到家后，又特意返回医院的。

另外还特意嘱咐，病人情况到了再面谈。

空无是不是……不行了？

顾翩翩边应声，慌忙地站起身来，朝着屋中狂奔去，“好好好，我……我马上……马上到。”

见她取出钥匙，朝着停车场狂飙。

霍清昂立马追了上去。

在她拉开驾驶室门的瞬间，将其拦了下来，冷冰冰地嗓音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宦叔来开。”

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宦达立马接过钥匙，忙不迭地坐进驾驶室，“太太，请问目的地是哪儿？”

脸色煞白的顾翩翩，此时脑子已是一片空白，目的地是哪儿？

愣了数秒后，这才开口应道，“锦城国际医院住院部。”

目的地和顾翩翩当下的神态反应，令霍清昂瞬间意识到：

——空无可能出事了。

……

锦城国际医院VIP特护病区。

距离空无病房越近，两腿发软的顾翩翩，窒息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走到病房门口时，整个身子都开始发软的她，倚靠在门框上。

握着门把的手，好似握的是千斤重的东西。

病房里，俯下身子的江寻背对着门外，正好将病房内的情况，挡得严严实实。

接连深呼吸数口气后，锁芯转动的声音，缓缓响起。

四目相对间，屏住呼吸的顾翩翩，瞪大的眼珠子，快要从眼眶奔涌而出。

……空无，醒了！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顾翩翩的脑子，僵在原地的她，踩在地板上的脚，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动弹不得。

她呆滞地看着空无，而后伸出手拽了拽身旁的霍清昂，“霍清昂，你快掐掐我，这是真的吗？”

正给空无进行身体检查的江寻，闻声立马回了头，“霍先生，霍太太。”

这个来自外界的清晰声音，与手臂上传来的强烈痛感，令脑袋好似蒙了一层雾的顾翩翩，意识到——这不是梦！

缓缓走向病床的她，在看着空无嘴角那抹慈爱的笑意后，立马扑了上去。

宛如豆粒般大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片刻也停不下来。

刚刚醒来的空无，意识已经清醒，但目前还处于失语状态。

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拍着顾翩翩的背，以示安抚。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顾翩翩。

空无心疼她的不容易，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滑落。

顾翩翩哭了很久，从空无昏迷至今的压抑，崩溃，绝望，不知所措……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地释放。

“霍太太，你要是再哭，你师父该心疼了。”明白她这是喜极而泣的江寻，浅浅一笑，安抚道。

直起身子的顾翩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握着空无的手，是片刻也舍不得松开。

原本一直看着他的空无，目光却在这个时候移开了。

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