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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捶了捶这道看上去并不厚的屏障,波纹在屏障上晕开,但笼子状的屏障纹丝不动。
他试着用妖力捶开,也无济于事。
“别紧张,我只是布下了一道帐而已。”原田浅黛微笑着说。
“她”的眼神就是在说“这可是你点头答应我的”。
夏目猝不及防对着“她”就是一道攻击。
银白色的妖力自他掌心发出,银色的光束轰向原田浅黛。
对方腾空一跃,又被他接连的攻击逼得练练退闪。
在一个空翻后,夏目攻击的动作一顿。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掉落在灰暗的帐中。
露出一个光滑白皙的脑袋。
在额头的位置,有一条横亘了整张脸的刺眼疤痕。
夏目直觉觉得这道疤痕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田浅黛轻轻瞥了一眼被打落下来的假发,浅笑着着举起双手,做出不会攻击的模样。
“我可没有像和你过不去的意思,不介意的话,我们聊聊吧。”
“反正你现在也出不去,不是么?”
夏目看向帐外。
虽然仅仅隔着一道看似轻薄的屏障,但帐内外的人无法看见彼此,他不知道猫咪老师和名取先生他们现在什么样了,说不焦急的假的。
同样见不到帐内情形的友人们正在试图攻击这道帐。
夏目还是选择听听原田浅黛怎么讲。
之前戴着假发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的原田浅黛可以称之为“她”的话,如今的原田浅黛便是“祂”。
夏目感受到对方身体里蕴含着的强大咒力,甚至比猫咪老师原型给人的压迫还要强。
他选择静观其变。
现在无法破除这面帐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祈祷之前签订的契约生效了。
面前这个人,不,应该不能称之为“人”。
夏目闻到了属于亡者的味道。
仿佛高楼上一道摇摇欲坠的无助人影终于坠落,在即将与地面接触前一秒却反复体验这个下坠过程时的绝望与悲鸣。
她被困在这个循环之中,生不得,死不能。
他似乎看见了被禁锢在这具躯体中不对求救后失去希望的无助灵魂。
他听见面前的人若无其事道:“这一带,从前其实是医院,战地医院,后来死的人多了,不管军人还是医生,或者是附近村庄里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幼都提着刀上战场了,所以才成了乱葬岗。”
“那个场面,嗯,人类互相残杀的场面,相当血腥呢。”祂摇摇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真是可悲又可怜的人类呢。”
祂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
夏目能从祂的只言片语中描绘出那般场景。
血腥、残忍、暴力、蛮狠,血色是这片大地的基调,绝望崩溃的哀嚎与痛苦悲怮的啼哭响彻云霄。
他总是能够很清晰地勾勒出生动的画面。
祂伸出手,夏目清清楚楚地看见祂骨节分明的手指,伴随着没有半分血色的嘴的开合,他捏紧了拳头。
“这具身体,是个骨癌患者。”
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半月状。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恨意,她不甘心这么年轻就死去,所以啊,她将身体给了我,让我替她好好活下去。”祂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像是在施舍一只路边的流浪狗。
“我当然会替她好好活下去,替她看着这个世界,替她杀死那些注定会死去的人。”
“我会替她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祂夺舍了癌症患者的身体。
相当直白,没有半点掩饰。
夏目嘴唇抿得泛白,手上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掌心攥出了血。
他保持住呼吸,不让自己说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量。
你又凭什么为别人做决定!
你又凭什么轻言断定别人的生死!
“看啊。”祂没有在意夏目的沉默,自顾自张开手,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银丝。
夏目一眼认出,这是刚刚缠住他的东西。
“这是她的天赋,她能够轻易地提高咒灵的品级,让咒灵附身的人类因愤概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这样循环下去,我的同伴们就越来越多了。”
祂看向夏目,深色的眼瞳中燃烧着不止一个人的灵魂,透出溢于言表的狂热。
白的不正常的嘴角像是被引线提着一样,诡异至极。
夏目听见了祂的目的。
“我很喜欢你。”
祂说。
“我想和你融为一体。”
祂张开手臂,身后的数以千计的咒灵层层叠叠堆满了天空。
灰蓝色的咒灵版图在夏目眼中铺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