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冷冷瞧着她。
苏陆眼前一直是阵阵发黑,甚至看不太清。
但她再次感受到了温度,也听到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苏陆很轻微地歪过头。
那是脉搏起跃的节奏。
那是血流汩动的声音和热度。
在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中,她心里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本能在告诉她,此时尚未到绝境,仍有一搏。
机会。
自己一定还有机会。
但那是什么呢?
苏陆的手臂忽然动了。
何蒿不由惊讶。
但他下意识以为,她是想拿什么法宝,或者有手段逃跑。
先前他一直有所提防,至今也没有下杀手,就是怕慕容冽给她什么护身的宝贝,有些宝物是要最后关头才起效的。
何蒿猛地伸手攥住了她的小臂,轻松将臂骨捏得粉碎。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陆偏过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何蒿只以为对方想逃跑,丝毫不曾想她竟敢贴上来,错愕了一瞬间,接着面泛冷笑。
他已经是开光境修为,别说是牙齿,就算是她有本事把晚霜架过来,也伤不到自己分毫。
颈侧忽然一阵剧痛。
护体灵力竟是散去了!
何蒿直觉事情不对,方想甩掉她,然而苏陆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那条完好的手臂死死勾住他的脖子,两腿如同锁链般缠住他的腰,仿佛黏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仍然咬着他的脖子,如同锁死食物的狩猎者,那尖牙仿佛两根弯曲的针刺扎入了颈动脉。
又长又弯。
——那绝对不是人的牙齿!
意识到这一点,一切为时已晚。
冰凉的液体被持续注入血脉。
何蒿用尽力气将她扔出去,自己却也陷入了完完全全的虚弱状态。
他后退几步,眼前的世界开始晃动,阴森诡谲的森林里,一时间黑影重重,模糊朦胧。
手指不断传来刺痛感。
他全身的灵力都在溃散,每处要穴附近的灵力都在消融,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何蒿倒退着摔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那种麻痹感迅速遍及全身,仿佛千万只虫蚁在皮下钻行啃噬。
从修行至今,无数艰难的战斗,无数次重伤乃至濒死,从未有哪一次,让他感到这般痛苦!
何蒿惨叫起来。
嚎叫凄厉无比,他在地上来回打滚,鼻涕眼泪口水一齐流了出来,很快又变成了血水。
恍惚间,远处趴在地上的人影,艰难地爬了起来。
何蒿终究不是魔修,不会让浊气残留在伤口处,刺红琼露足够在几秒钟内治愈重伤。
苏陆的手恢复了。
她拎起了晚霜,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刚才被打断了几条经脉,如今浑身灵力散乱,苏陆颤颤巍巍地站着,用晚霜撑着地。
她低头看着地上打滚的身影,何蒿不停翻动,用手抓挠着脸面,眼珠暴凸,惨叫连连,仿佛完全失去了神智。
苏陆从未看到一个人如此痛苦的样子,然而她心里没有半点恐惧,只有放松。
她知道他会死的。
——体内的某种本能让她这样坚信。
何蒿停了下来,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全身灵力已经散去。
苏陆深吸一口气,提起了晚霜,花了些时间,将何蒿的脑袋切了下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不适应,然而事实证明,宰掉刚刚想杀自己的人,心里竟然只有庆幸。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排斥和恐惧。
当她琢磨着如何处理尸体时,忽然看到何蒿腰间的锦囊。
苏陆将东西拽下来,发现正是乾坤袋。
随便翻了翻,里面少说有数百块上品灵石,数百两金银,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炼器材料。
这些东西都很值钱,偏偏是何蒿留下的,拿着说不定徒增麻烦。
她刚想把这东西丢回尸体上,又停手了。
苏陆骤然想起来,有一门法术名为显往之术,施术者能够凭借媒介,看到与媒介相关的发生在过去的事。
举个例子,有人用一把法宝刀捅死了另一个人。
倘若这法宝保存完好,落在能够使用显往之术的人手中,就会看到捅死人的全过程。
能看到多少完全取决于施术者的境界高低。
如果施术者很菜,可能只会知道这刀捅死了人,至于谁拿着刀和谁死了,两人的面目恐怕都看不清。
如果施术者很强,不但能看清两人的面孔,甚至也能还原他们的对话。
当然,还有另一个元素,就是媒介本身。
通常来说法宝是最合适的,其次就是类似于乾坤袋之类的东西。
它们的缝纫铸造材料并非凡品,因而能承受灵力,不至于在法术中灰飞烟灭。
苏陆忽然不敢把东西扔在这里了。
正在犹豫之际,远处森林里倏然响起厉声尖啸。
一群蜷骨在林中飘荡而来,一团团漆黑的雾气迅速逼近。
苏陆招呼失去钳制的镜鬼回来,将锦囊塞进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