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焰将手机递给贺桥,任他挑选:“有你想听的课吗?没有的话,我再去找别人要课表。”
他说话时,打量着周围走过的其他学生,似乎在寻找另一个可能来自其他年级的目标。
而贺桥的视线只是从屏幕上的课表一扫而过,注视着他被日光照耀的侧脸,想起那个在风中一闪而过的称呼。
“我想听蒋老师的课。”
那是池雪焰认证过的有趣。
这堂课果然很有趣。
贺桥听不懂课上讲授的大量专业知识,但他听懂了那位蒋老师说的每一个笑话。
他不认识这间阶梯大教室里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但池雪焰一直坐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对不想听课的学生来说,是玩手机和睡觉的最佳位置。
不过池雪焰听得十分专心,为那些久别重逢的笑话。
所以贺桥也听得格外认真,为这场永远难忘的冒险。
连陌生艰涩的医学术语,都像是金色的。
一堂课结束,学生们伸个懒腰,接连起身走出教室,老师在讲台旁收拾课件。
汇在人流里,学生模样的池雪焰与贺桥肩并肩,若无其事地朝外走去。
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讲台边的蒋老师终于忍不住了,笑眯眯地叫住他:“真以为我认不出你啊?小池同学。”
他总是令人很难忘记。
池雪焰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跟他打招呼:“蒋老师好,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听课倒是听得特别认真。”
蒋老师用诙谐的口吻同他闲聊:“什么时候染了红头发?”
“前两年,酷吧?”
“酷,你们单位领导也蛮酷的。”
“没有蒋老师的笑话酷,多了好几个新的笑话,我最喜欢跟神经有关的那个。”
“哎呀,小池同学,你少来这套。”
话虽如此,蒋老师还是被哄得很开心,顺便看向他身边的贺桥:“带朋友过来玩啊?”
池雪焰点点头:“对。”
然后蒋老师就小声告诉他:“下午赵老师讲大课哦,要不要带朋友去听?”
赵老师是整个医学院里最神奇的一个老师,有过讲课时,自己讲着讲着都睡着了的学院传说。
他的课可以治愈一切失眠患者。
告别了风趣幽默的蒋老师,走出教室,池雪焰问贺桥:“下午想睡个午觉吗?”
贺桥便读懂这份由随机的风送来的日程表:“好,先去难吃的食堂,然后去赵老师的课上睡觉。”
池雪焰被他的描述逗笑了:“听起来是很糟糕的一天。”
贺桥温声应下他的话:“嗯,也是最完美的一天。”
无聊又快乐的青春。
是池雪焰的青春。
那段青春里有一间味道令人刻骨铭心的食堂。
不锈钢质地的餐盘,搭配奇特的菜肴,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还有到处弥漫的交谈。
“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是。”
戴着帽子的学生得到这个注定的答案,笑得弯起眼眸:“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对面气质很温和的同伴就回答他:“想吃隔壁学校的煎饺,还想吃土豆做的松鼠鱼。”
“松鼠鱼可以下次带你去吃。”他顿了顿,语气奇异,“不过,真的有人爱吃这间食堂,比如蒋老师就是。”
“像是蒋老师的口味。”同伴也顿了顿,语带好奇,“院里的老师都很喜欢你吗?”
“不算吧,比较严肃的老师会不太想看到我。”
池雪焰记得有一位做事很严谨考究的老教授,曾经当众说过他:“池雪焰,你就知道乱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有,比如放弃在这个世界上乱来。”
原本板着脸的老教授都气笑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这么正式地批评过池雪焰,因为知道他不可能改变,只能是眼不见为净。
所以池雪焰还是过得自由自在。
等吃过午饭出来,他们已在这间大学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遇到许多医学院的学生。
理所当然地,一路上常被人注视,也被大胆一些的学生搭讪了好几次。
“同学,你们是哪个学院的呀?”
这是一种最常见也最委婉的搭讪。
池雪焰面不改色:“我是文学院的,他是经济学院的。”
然后回答到此为止,无视问题背后的潜台词,疏离地点头分开。
有人的搭讪更直接,他就换一套说辞:“我们俩都是法学院的,过来找朋友,你们学院的苏誉,你认识吗?”
反正,不重样的胡说八道。
没人认识这个不存在的医学院苏誉,只好遗憾地结束这段很难再进行下去的对话,目送他们离开去找人。
而池雪焰当然没有去找朋友。
他带着贺桥去买了一袋糖炒栗子,稍微弥补糟糕的午餐,还能拿去赵老师的课上解闷。
到下午,贺桥渐渐熟悉了冒险的方式,他也学会了这个游戏。
望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