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让他在撕毁了和逍遥宫的契约后,还不人不鬼地活了下来,它现在,在这最糟的时刻也最糟的支持了景宸君的破布娃娃般的身体。
只见伴随着魔族的消亡,景宸君身上的皮肤被活活的撕了下来,但当这些皮肤的破损率到了差点能够致死的程度的时候,就有新的皮肤快速地从景宸君身上长了出来,像是被反复修补的布娃娃一样。
可惜景宸君并不是布娃娃,不死药除了让他不死,也没给他更多的能力,于是他狼狈地倒在血泊中,巨大的痛苦几乎撕碎了他的理智:
要不……还是算了……
自己在坚持什么?就那么被吃了算了。
不知道自己被咀嚼成肉沫后,是不是还‘活着’?
景宸君混乱地想道,他试图让痛
苦支配自己的大脑,当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才能昏迷过去。
多么讽刺!对于如今永生不死的他来说,昏迷竟然成了最大的救赎。
这时候,却有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这是……”
“魔族?!它怎么能接近我的?!”景宸君悚然一惊。
只是因为反复被撕皮的痛苦,他连表现惊讶都做不到了,只能透过不停流着血泪的眼睛,模糊地看见一只魔族站在自己面前。
绝美的魔族。
他像是深渊里的星辰,深海里的花,灰烬中的雪一般,那么美丽,但又那么的怪异,只是站在那里,无论是猩红色的空气也好,焚烧倒塌的宫殿也好,奇形怪状的魔物也好,一瞬间都成了这种绝美的生物的陪衬和养料的感觉,有一种如果可以滋养这种美丽,那么就算无数世界就此毁灭也在所不惜的祸水感。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这位美丽到异常的存在,绝不会是普通的魔族。
景宸君依稀听见有魔族称呼它为“魔尊”。
也因为这位“魔尊”大人的存在,魔物们并不像是刚刚那么猖狂地扑向景宸君了,景宸君总算停止了不断撕皮又不断生长的痛苦循环。
但景宸君无法因此松口气,因为“魔尊”还在他的面前。
这位竟然可以靠近他没有被烧毁,显然不是景宸君的力量能制约的了,这也意味着,对方搞不好能杀死他。
觉察到这点,景宸君竟然有点隐隐的期待。
遗憾的是,“魔尊”却没有攻击景宸君的意思,他只询问道:“你是这一届的皇帝?”
我为什么要回答魔族的问题?!
景宸君想要如此反抗,可惜作为无力的凡人,他无论是面对魔族,还是面对修仙者,景宸君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尽管根本不想回答也没有力量回答,景宸君还是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了声音:
“算是……我做尽了脏事拿到这个位置,总归必须付出代价。”
“哼!”那魔尊似乎不以为然,不过它又问道,“但是人皇的位置和不死药不会给你力量,你的法术哪里来的?——不是指不死的部分,而是献祭自己燃烧敌人的手段。”
“……记录中找到的,”景宸君并不隐瞒,甚至有点骄傲,“是我朝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大臣,不愿意屈服于妖魔而使用的手段!他的笔记事后被人找到,收藏在了他任职最长时间的翰林院……”
“哈,哈哈哈哈哈!”魔尊听得笑了起来,“你们丢弃了他,却还将他的事迹记录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笑的?!
景宸君愤怒地想道,但突然有点迟疑。
他想起了自己看见那本笔记时的批注,批注中说那位大臣长得绝美,因此才被妖魔看上,化身仙人,要求当时的皇帝交出对方,而大臣不甘受辱,决绝地献祭了自己一把火烧得妖魔现出了原形才让世人知道了始末。
(实际上是逍遥宫不
敢让修仙界知道自家祖宗被‘凡人’所创那么丢脸的事,情愿被当成妖魔。)
这位魔族也生得极美……应该不会吧!
景宸君突然想道,不过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大臣情愿去死,也不愿意成为妖魔的附庸,怎么会入魔呢?
而那魔尊却讥笑着问道:“那么,这位皇帝陛下,您用上那被你们抛弃的大臣的法术,是想要做什么呢?不会也是想和魔族同归于尽,拯救你的国家吧?”
景宸君闻言,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笑声:
“那么多魔族,我怎么能同归于尽的完?”
“我只是在妄想,在做蠢事而已。”
“我想,献祭自己,献祭残破的身躯,献祭可憎的血统,是能拉着你们的一部分下地狱吧?虽然这反抗微不足道,但也许有几个人类可以避免死亡呢?”
“只要没有彻底灭绝,总能将种族延续下去,也许是凡人存在的唯一理由了吧?”
……
景宸君也憋了很久了。
其实在和逍遥宫翻脸后,他就不再是皇帝了,而被囚禁在宫殿中,没人会听他说话。
死前难得有机会,于是他将他憋了三百多年的思考,他关于生命的价值,他坚守在这个地方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不过说归说,景宸君觉得,他的想法对魔族来说,应该是最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