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光懋刚升吏科都给事中不久,这个面子应该是会给柳贺的。
“若实在不行。”柳贺略一思忖,“便请部堂大人说一说看法。”
但《育言报》只请朝廷官员发声也不行,唯有得到大儒们认可与发声,报纸的影响力才能进一步扩大。
不过柳贺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育言报》即将下印的前一日,柳贺已经拜托过潘晟,却收到了两封重量级的来信。
一封来自近溪先生罗汝芳,另一封来自山农先生颜钧,颜钧因避当今天子讳,故而更名为颜铎。
这两人可以说是当世大儒,阳明心学影响力最大的传人。
罗汝芳与何心隐都曾师从颜钧,颜钧的理论在这个年代已是十分开明的了,罗、何二人却仍要强过他。
张元忭少时曾与王畿同游,对颜钧这样的大家自是钦佩不已,不过待看过文章后,张元忭也有些犹疑:“泽远,这文章真能登吗?”
“登。”柳贺道,“发售赶不及便缓两日。”
这等文章自然也是要叫读书人早日瞧见,因而张元忭几人加班加点,干脆把家搬到了礼部,才将《育言报》下一期赶了出来。
到了《育言报》第二期发售这日,京城各书肆前人山人海,书肆还未开张,就已有读书人排队等候了,这副盛景甚至叫人怀疑:“今日莫非是秋试之时?”
“距秋闱还有半年。”
“那是何故?莫非是《三国演义》出了新点评?”
“阁下是新来京城的吧?我等都在等《育言报》发售。”
《育言报》第一期不过出了几千份,除去给内阁、九卿衙门及宫中的数份,由书商发售的数量其实很少,这个年代也没有报刊亭,不过已有小摊小贩找上门来问询,问这《育言报》他们是否也能售卖。
毕竟《育言报》定价实在便宜,摊贩们买不起书,花几张烧饼的钱买份报纸还是能做到的。
柳贺道:“摊贩们敢来找官府已是诚意十足了,他们若是想卖,只买十份八份也可卖得。”
士子们等了许久,书肆终于开门了,一拿到新鲜的报纸,士子们就迫不及待去看头版文章:“是山农先生与近溪先生的文章!”
颜钧与罗汝芳生平爱好讲学,罗汝芳任过官,于实务上颇有见地,此次来寄信给《育言报》,除了支持书院讲学外,他于水利一道的经验也被《育言报》登载了。
针对柳贺所写的书院五大罪,颜钧与罗汝芳一一驳斥,柳贺用典,二人也用典,强调书院讲学的种种益处,其中最重要者,便是以讲学开启民智,民方能安。
此番《育言报》只登了颜、罗二人文章,柳贺如何辩驳,将在《育言报》第三期中登载。
事情因张居正决意废除书院而起,柳贺之文挑起了争端,进而颜钧、罗汝芳加入辩论——无论何人之观点更正确,对读书人们来说,这可是当朝文章大家难得的交锋。
柳贺是堂堂三元,仅科举一事,他便前追古人后无来者,而颜钧、罗汝芳等人在民间追随者众,便是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二人的信徒。
有这几人的影响力,这一期的《育言报》同样销售一空,上万份都未够卖,张元忭几人这下知晓柳贺为何要将这《育言报》的价钱定得极低了——若高了,寻常百姓读不起,报纸又何以能卖出万份?
上一期《育言报》的最大得利者当属那家贴了广告的鸭店,据说他们从江南进的鸭已不够卖,如今正拿北方鸭充南方鸭卖,被客人当场抓获。
对此鸭店掌柜振振有词:“人不分南北,鸭又何分南北?”
得亏这掌柜不知晓洪武朝时南北榜案的典故,否则南鸭北鸭还得重找人来核实。
但京城不少商人都从中嗅出了商机,纷纷找上《育言报》,要贴钱给报纸打广告,其中争抢最凶的要属书肆及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毕竟书生是他们的最大客源。
办报的最大支出便是文章的版权费和印刷的费用,不过早在办报之初,柳贺就将文章价钱压低了,放在后世,他就是给作者降千字的罪魁祸首。
但没办法,印刷术虽然普及了,印刷成本仍是低不下去,单份报纸的价钱又太低,靠在京城卖的数万份、数十万份也挣不回本钱,还是要靠礼部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