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是一座很混乱的城市,尤其龙头战争刚结束不久。
长谷川彻坐在车里,听着暴雨像利刃一般砸在车顶,狂风几乎要掀翻路上所遇的一切。可就算是这样,路边也依旧有身形伛偻的人站在破烂的屋檐下,睁着无光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下一次饱餐是什么时候。
少年握紧了横放在膝上的日轮刀。
“这样的人在这里很常见。”坐在长谷川彻身边的人说道。哪怕在车内,他也戴着那顶黑色礼帽,“在横滨,最没有必要存在的就是不合时宜的善心。”
长谷川彻垂下眼,“我没有。”
他的嗓音中带着变声期的沙哑。Alpha最近由于这个原因很少说话,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回应。
中原中也好心的没有去拆穿。毕竟这是首领邀请的客人,年龄又比自己小一点,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的。
鬼杀队虽然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但在世界的另一面中,名声依旧显赫。
车辆静静地行驶在千疮百孔的这座城市中,没人敢上前阻拦。如今还能开、还敢开豪车的人,只会属于龙头战争唯一的赢家——港口黑手党。
那五栋黑色的高楼就位于横滨市中心的地带,明目张胆地宣告着它的地位。
司机在其中一栋的楼下停了车。长谷川彻正要开门,却拉了个空。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像是要将结实的伞骨一起折断。
中原中也的身上浮着一层红色的光,将暴雨隔绝在外。见长谷川彻愣着,他挑眉,钴蓝色的眼里带着催促:“怎么,还不下车么?”
长谷川彻抓着日轮刀站在了中原中也撑着的伞下。少年才十四岁,骨架还没完全长开,也没有正式分化,站在中原中也的身边,画面倒是非常和谐。
风吹动了他披着的那件深色的羽织下摆,绣着的鹤纹几欲展翅振飞。
哪怕是如此恶劣的天气,楼下也依旧有手持枪丨械的黑色西装小队在执勤。
中原中也的地位本就不低,是红叶干部手下的红人。尤其是龙头战争打响“双黑”的名声之后,内部总是会就他和太宰治谁先坐上干部之位这个问题而讨论激烈。
长谷川彻没有四处张望,也能察觉到不少好奇却又不敢盯着探究的目光。多数是扫一眼、移开、再悄悄扫一眼。
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是不允许带武器进入的。
长谷川彻在将日轮刀交给门口的健壮保镖时,状似很凶地嘱咐了一下:“不准动它。”
沙哑的语气倒是有点像猫科动物的哈气威胁。
这算什么啊?
中原中也不理解。
这绝对是他看过最无用功的做法了。
厚重的门被推开,中原中也率先走了进去。在看清室内全景之前,长谷川彻倒是先听到了属于另一位年轻人的轻佻声音。
“啊呀呀,中也,你动作这么慢是因为在路上遇水变成蛞蝓了吗?”
随着视线的拉近,长谷川彻也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绷带遮住了那人的小半张脸,绕着藏在那头蓬松微卷的棕发里。披着黑色的大衣,一如既往的瘦削。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笑,鸢色的眼亮晶晶,是少有的鲜活。
在父母离世后,长谷川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过青森。可当他再一次回到故土时,津岛家的小少爷却不在了。
【津岛修治已经死了】
【家里还有与您年龄相仿的Omega,如果您愿意接触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这样对找上门来的Alpha说。语气冷漠到不像是死了一个儿子,而是无用的工具。
长谷川彻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盯着在津岛家主口中死去的津岛修治看。
中原中也额角因为太宰治的话狠狠抽动了一下。但他没忘记这是首领办公室,忍下想要回嘴的冲动,摘下礼帽刚想向森鸥外报告,就顺着对方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后。
又顺着后者的眼神看向了站在落地窗边的太宰治。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那该死的默契依旧存在。太宰治此刻的面无表情倒是常见,多数是在开枪杀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惹到过这家伙。
“喂,太宰,你们认识?”
太宰治弯起嘴角,语气一如往常的讨人厌:“蛞蝓就是蛞蝓,一点都不动脑子的吗?我根本不认识他哦。”
这种谎话谁会信啊,只有傻子当真吧。
中原中也狠狠嘁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见门口傻站着的人宛如被淋湿的幼犬一样,水汽都在眼眶里转悠了。
中原中也:“……”
偏生太宰治还嫌不够似的雪上加霜,“这位陌生的小朋友,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啊?”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撑住下巴,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的好戏。他就知道,今天把太宰君一起叫来绝对不会有错的。
长谷川彻努力将眼中的泪花眨去,又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太宰治,才向办公室内里走了几步。
森鸥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示意长谷川彻坐在与自己相隔一个小茶几的空椅上。
男人并未因为褐发少年的年龄小而轻视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