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将一道魔气护住他的灵脉, 停下了寒牢内肆虐的风雪。
让他维持在凭借灵法勉强能抵御住,却又难以忍受的地步,又将他关了三天。
时雾混混沌沌间, 竟开始做梦。
看见了三百年前,蓬莱洲仙气溃散,逐渐坍塌的那一刻。
他看到已经完全成魔的少年自阵法传送而来, 浸身于魔界重渊海底。
手里,还握着一株眼熟的仙草。
这是——
蓬莱仙洲云山之巅的圣草。
记忆里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真实,以至于,那人抬眸与自己对视的瞬间, 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压迫感极强的杀伐之气。
那少年通过圣草, 恢复了五感,魔气大涨,脸上魔纹不断闪现, 双目尽是殷红。
反手,将手中圣草彻底融入骨血。
蓬勃的魔气让雷运滚滚聚集在头顶, 不见天日。
“我说过。”
少年魔尊笑意冰冷而残虐。
“你杀不了我, 清衡。”
铺天盖地的魔气如影随行,猛地朝自己攻来——
轰隆一声巨响。
时雾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 依旧是漫无边际的一片雪白与严寒。
是被关太久了,开始做这种奇怪的梦吗。
小鹿的思维有些混沌。
倏然。
一道明光在眼前出现,魔尊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样,这次考虑好了吗。”
“本尊说过, 只要你和清衡说, 永远不去仙界, 本尊就可以把你从这里放出去。”
时雾低着头,体内的法力耗尽,加上长久的受冻,导致他动作有些吃力,调动灵法的时候肺腑间都有种闷痛感。
等到魔尊发现一道传送阵在他脚底札扎响动时,脸色蓦地一变。
他刚刚才解开他的捆仙绳!这个人竟然就敢当着他的面画传送阵准备跑!
“你蠢吗,这里可是寒牢,普通的传送阵根本出不去。”
魔尊话音未落。
却发现那耀眼的荧光在时雾脚底亮起。
阵法中央,时雾的头顶那一对漂亮的鹿角渐渐浮现。
“我会画了。”
“什么。”
小鹿坐卧于阵法中央,低低地呢喃,“我……会画了。”
他指的是阵法。
他才发现,时雾是在没有用剑或者其他法器,凭手直接召画出的阵法。
阵法光芒逐渐暗淡。
明明画对了。
可是,却在没有丝毫灵法能支撑着阵法启动。
“那又怎么样。”
魔尊看着他,“你学得再像,也不是他。”
那只小鹿低着头,“嗯”了一声。
时雾的脸色实在太苍白,魔尊最终叫停了风雪,悄无声息地将一趟魔气笼罩在他头顶。
护住他的心脉,让他虽然失去鲛纱衣袍却依旧能抗住着霜雪的寒冻。
却始终没有松口说要放他出去。
“尊上。”
时雾忽然间,好像对这个人再无半点眷恋了。
“蓬莱仙洲的圣草,是你取走的,是么。”
魔尊脸色微微一变。
此事只有和他一同坠入蓬莱仙洲的清衡看见,这只鹿是从何而知。
难道说——
他没有撒谎。
魔尊的心忽然间有些动乱,疑惑,又震惊。
怎么可能。
如果时雾搜的是清衡的魂,那他对于当年在蓬莱仙洲上的那段记忆,看到的一定不多。
他怎能扮演得如此相像。
几乎将他完全骗过。
他搜的不可能是清衡的魂,这件事情一定是清衡亲口告诉他的,绝非搜魂而来!
“那本就是我父君遗骸化作的魔族圣草,我寻了它百年,取走又如何。”
取走……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失去圣草,蓬莱仙洲灵气溃散,那些花灵和小仙子根本无处可归。
“桑冥。”
“我知道这样不对,我本来只想要荣华富贵,我不该喜欢你。”
“可是,你把魔心挖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有过刹那地动心。”
漫天飞雪里,他眼眶通红,喊出他的名字,而非‘尊上’,也非‘夫君’。
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魔尊陡然间,不知为何,想到了三百年前,他教那人一笔一划的在掌心写。
——桑冥。
——这是我的名字。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的心里,无端地,爆发出针扎一般的轻微痛感。
并不剧烈,却密密麻麻,成片地蔓延着。
莫名地惶恐感竟侵袭他每一寸肌肤,他喊,“你……”
“可是。”
时雾缓缓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讨厌我。”
那一刻。
说不出什么感觉。
时雾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枚东西。
魔尊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伸出手。
那是。
十色珠。
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