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过去的玛丽公主, 其实不会特意询问这个。虽然她和薇薇安是好闺蜜,但出于‘礼貌’,有些问题是不好问的...比如说, 英年早逝的未婚夫什么的, 这样的话题提出来, 就有些揭伤疤的感觉了。
即使知道薇薇安不是那种脆弱的姑娘,也不应该问的。
但想到霍夫曼, 玛丽公主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命名为‘雷克’确实是因为卢克, 算是一个纪念吧。您看, ‘雷克’,或者说‘天才之作’, 绝对是香水史上的重要作品!前调、中调、后调的体系,还有天然香料和人工合成香料的配合...说不定,以后会将香水工业划分为‘雷克’之前与‘雷克’之后呢!”
“如果是这样, 未来只要存在香水业,就会有人持续提到‘雷克’,讲出‘卢克’的故事,知道他的才华横溢——如果不是英年早逝, 他就是那种能加速一门学科发展的学者,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只能这样在世界留下他的痕迹, 他的故事,实在是很可惜了......”
在玛丽公主眼里, 说着这些话的薇薇安有一种少见的脆弱感。虽然她那浅淡的颜色, 几乎自带稚弱天真, 但和随时随地要消散的脆弱还是不一样的。就仿佛是早晨的雾气, 随着阳光洒落,转眼之间便由无处不在到不留痕迹。
仿佛是要扼住呼吸的伤感,既沉重又轻盈。
她看起来并不悲伤,就像是说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即使曾经那样波澜壮阔、千山万水,到现在说起来也是平静的。就像是干燥的眼窝,一滴眼泪都没有——但又是那样深重的伤口,即使早就结痂、脱落痂壳,只剩下闪闪发光的瘢痕,也能心中一痛,生活不经意地狰狞。
看到这样的薇薇安,是不会有人怀疑,她曾经爱过、痛过的...这似乎和薇薇安不太‘相配’,但真的出现在她身上,又没有什么不对。她就是那种看起来一眼看得到底,但又让人觉得一定有很多过去的故事的人。
似乎是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低落,薇薇安又笑了笑说:“当然,这也是个很好的广告是不是?相比起枯燥地宣传,复杂的评论,难以落到实处的香味描述,还是这样的故事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大家喜欢爱情故事,最好这个爱情故事还要和名人、特别的人扯上关系。”
她这样说着,仿佛一切都是商业行为,但光阴的故事却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人的情感就是这样,闭上嘴,就会从眼睛里流出。
玛丽公主此时此刻甚至忍不住在心底里叹息,她实在不知道要不要将现在听到的告诉霍夫曼。知道薇薇安曾经真的深深爱过一个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既像是无望中希望,又像是难以描摹的不甘,不值得去说,又越不过去。
“是在说‘雷克’香水吗?”一个年轻人打破了此时短暂的沉默,玛丽公主和薇薇安同时转头。
“原来是威廉啊,呵呵,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玛丽公主看了看对面正在和一位评论家说话的霍利斯小姐,和蔼地说道——霍利斯小姐也是健身操俱乐部的成员之一,和玛丽公主也是闺蜜,这是她和威廉·霍利斯比较熟的原因。
相较于玛丽公主,薇薇安和威廉·霍利斯就只能说‘勉强认识’了。罗卡斯尔公爵这一脉和王室的关系一向紧密,又有霍利斯小姐的关系在前,威廉和玛丽公主多的是熟悉起来的场合。
而薇薇安,虽说奥斯汀先生也获封男爵,但和真正的贵族圈子根本不相容,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是的,因为我最近在写一部长篇诗歌,是仿造‘史诗’的格式来写的......”威廉说起这个,有些自豪,又有些腼腆。
“听起来还不错,等到出版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订购的。”玛丽公主对威廉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这个青年天真了一些,完全是浪漫主义诗人的做派,但说实在的,这在贵族中不算是坏性格。
至少他是一个真诚的、有人情味的家伙。
薇薇安也说:“您完成了多少了?能给我们发表一段么?”
这也是薇薇安好心,今天的沙龙,来了不少评论界的人物,如果能得到其中一些人的青睐,对于作品之后的推出是非常有好处的。
威廉对这个提议有些踟蹰,大概是因为出身高贵,所以他没有普通诗人对于困苦的感受。拼命想要出人头地的心理也不强烈——他写诗真的就是为了写诗,只为了写诗,非常纯粹,对于由此获益,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甚至有些时候,他会抗拒成名,被很多人称赞...一方面,不能受到认可,就始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才华。自己消磨这一生,到底是天才在挥洒才气,还是庸才在无病呻吟,都是不知道的。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很受认可,又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天才必定是领先大多数人,不为主流所接纳的。真的和主流和光同尘了,就意味着写出的作品其实没什么冲击性。
不过,想到需要获得薇薇安的好感,威廉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