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太太正忙碌,叉着腰与一个赶货车的车夫大声理论着什么,巴特洛先生就一阵心烦。
过去杰克逊肥皂蜡烛厂也用油脂做原料,是认识一些这里的供货商的。如果新生产的粉底也用那些普通的油脂,就不用找一个新的供货商了...更麻烦的是,这个供货商是做独门生意的,这个市场上只有她一家!她若是个讨厌的人,真是躲都躲不开!
“明明可丽的产品都卖的那样贵了,使用的原材料居然还是羊毛脂这种不值钱的油脂。”对此巴特洛先生颇有怨念。倒不是替广大消费者鸣不平,只是多了他的事儿,他非要找个地方抱怨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走到了艾克利太太那幢红房子跟前。说起来这只是一座简陋的木板房,只有一面是砖墙,而且还很薄,屋子靠的是横七竖八的铁条支撑。大约是为了显眼,也是为了遮掩一些陈年污渍,前两年艾克利太太将房子粉刷成了红色。
她的目的达到了,几乎是一进油脂巷子,就能一眼看到她的铺子。
此时一桶桶的羊毛脂堆积在铺子里,就连马房都堆满了,以至于马儿们被挤到了大街上。看起来是刚刚上了一堆新货,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巴特洛先生连忙与艾克利太太攀谈起来——根据他的经验,就是这种时候,还有只剩下尾货的时候,最好谈生意了!
“艾克利太太,早上好!”他大声打了个招呼。
艾克利太太显然在和车夫的理论里获得了胜利,转身就神气地道:“这是谁啊!哦,原来是巴特洛先生,我心里的心肝宝贝!今天既然能见到您,那您肯定是要光顾我这小本生意喽——您一向如此,若不是办货,绝不来我这儿!”
艾克利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大胆泼辣起来,男人们不少为她着迷的。但随着年岁渐长,身体越来越胖,再一样的姿态,就不是吸引人,而是叫男人想跑了!她自己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依旧如此,更多是给自己的客人一个‘下马威’!
让他们知道自己‘难搞定’,可别想着随随便便占自己生意的便宜!
“您别这样说,我要来办货,还着急去下一家,没工夫同您耗时间啦!新到的羊毛脂?能看看吗?”知道不能被艾克利太太缠进去的巴特洛先生故意板着脸,低头要去看快堆到外面来的羊毛脂。
圆木桶是用盖子封住的...自古以来桶子便是货物的包装,所以商业发达的地方,箍桶匠是绝对少不了的人。刚刚大概是艾克利夫人正抽查这批羊毛脂的质量,所以开了几桶,这个时候倒是方便了巴特洛先生。
“您看什么?看我们羊毛脂的成色?哦,我们不是第一回做生意了,您还不知道我?生产羊毛脂的作坊,我是一家一家看过的,送来的羊毛脂不说一桶桶检查,可抽查也很勤快呢!从没有说我这儿的羊毛脂不好的!”
艾克利太太一脸气愤的样子,但巴特洛先生知道,她这是在演戏,只为了待会儿谈价格的时候有利一些。
确定羊毛脂没问题之后,他便买了一车中等质量的,谈价格的时候当然是你来我往,简直像是要吵起来了——最后还是巴特洛先生嫌丢脸,不愿意如此与一个女老板当街叫人看笑话,让了一步。
等到羊毛脂装车的时候,巴特洛先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闻艾克利太太:“艾克利太太,有件事儿我想要与您打听,您千万与我说实话。”
生意谈完了,艾克利太太倒是没那么咄咄逼人了,语气和善起来:“哦,先生,您请说...整个圣当斯大街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诚实的人。要么不知道,若是我知道,一定给您说实话。”
巴特洛先生连忙说:“我想问问,奥斯汀先生来您这儿办货么?”
“奥斯汀先生?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艾克利太太仔细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的顾客里没有这个人。
“就是可丽肥皂厂的奥斯汀先生啊!”巴特洛先生抬高了一些声音,想要唤起一些艾克利太太的记忆。
在他想来,奥斯汀先生过去就是手工制作一些粉底,要用到的羊毛脂很少,还可能随便在一家小店里购买(他不知道可丽的其他产品也用到了羊毛脂)。但现在就要大规模生产粉底了,怎么可能不来艾克利太太这儿进货!
是的,大规模生产,一直盯着可丽粉底厂的巴特洛先生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可丽粉底厂的机器已经安装完毕了,工人也在进...正式生产即将开始的当下,怎么可能不定好供货商呢?
艾克利太太是市场上唯一的羊毛脂批发商,巴特洛先生就想从她这儿获得一些可丽粉底厂的动向,回去同自己的姐姐姐夫说...也显得自己多做了些事儿。
“哦!可丽肥皂厂,那位奥斯汀先生啊!这我倒是知道,他的工厂长期从波姬那儿拿最上等的椰子油呢!说实话,我倒是愿意有一个他那样的主顾,我可是听说了,虽然那是一位对货物品质极有要求的先生,但愿意给的价格也高啊!”
“所以即使奥斯汀先生挑剔的不得了,他的工厂的进货人几乎要一桶一桶地过秤、检查,大家也没有一个说坏话的...您说说,我们做买卖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既然能挣到钱,其他的也就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