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3房间,周旭尧坐在床尾,面色寡淡地翻看手里的日记本。
粗略翻了几圈,周旭尧一如之前一样,沉重地合上日记本,搁在一旁。
他坐在柔软的床铺,手指落在雪白的被单,刺骨的凉。
三月的塔西还处在冬季,窗外冷风瑟瑟,屋内也冷得人手脚僵硬。
坐了不知多久,周旭尧撑着发麻的小腿站起身,视线往李瑾南的黑包瞧了几秒,默默上前替她拉好拉链,拉完又将腐烂的水果、用过的纸团丢进垃圾桶。
一切做完,周旭尧缓了口气,转身走出房间。
取下房卡,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门大敞开着没关,周旭尧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里头。
什么也看不清。
良久,周旭尧关上门,手心捏着房卡下楼。
周济似乎在等他,人坐在前台椅子,腿上披着一块毛毯,蜷缩着肩膀,抱着手臂面无表情望着对面墙上挂的那对牛头。
客栈空荡荡的,没什么客人。
直对楼梯的两扇门大开着,外头凛冽的风不要命地钻进来,吹得人骨头都是冷的。
周旭尧在楼梯口站了一会,挪动脚步往前台走。
他的行李搁在门背后,安安稳稳放着,没人动。
周旭尧从裤兜里翻出身份证,走到收银台,将身份证连同黑卡一起递给周济。
周济像是缓过神来了,他抬头瞥了眼周旭尧,伸手接过周旭尧递过来的身份证、银行卡,开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登机好身份信息,周济视线落在黑卡,轻飘飘开口:“大床上二百三一晚。”
周旭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眯眼瞧了下门外的院子,语调平和地说了句:“没密码。”
周济神色不变地拿起刷卡机刷卡。
刷完,周济将收据、身份证、黑卡、房卡一骨碌地混在一起递到周旭尧手里。
周旭尧接过手,看也没看地揣进兜。
他没着急走,周济也不催。
两个大男人一个站一个坐,谁也没开先开口。
一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动静,周济才骤然起身,外套都没穿就跑出院子,嘴上警告:“三月,你再乱跑我就不管你了。”
“等你妈回来,她自个儿找你去。”
周旭尧本来没反应,直到听到“三月”两个字,骤然往院子走。
一出去就见周济抓着羊羔崽子的角往自制的羊圈里拉,羊圈是简易木头围成的,里面铺了层枯草和几件破衣服。
那只叫三月的羊羔崽子除了羊角是棕褐色,身上通体的白,连羊蹄子都是白的,胸口还挂了个金色的小铃铛,羊羔子走一步铃铛便响一声。
周旭尧立在门口,单手插着兜,目光直直地看着周济抓着三月进圈。
三月不太愿意进去,羊蹄子死死抠住地面,脖子伸的长长的,头不停往门口的方向偏。
周济拉好几下都没拉进去。
拉到最后,周济索性放弃,他拍拍手,蹲在三月身边,扯着裤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它聊天。
“三月,你妈过两天才回来。”
“咩咩。”
周济投降似地举了举手,“好吧,我骗你的,你妈不回来了。”
三月像是听懂了人话,脑袋猛地往周济怀里撞,周济猝不及防,没蹲稳,摔了一屁股蹲,裤子上沾了一身泥。
周济差点气笑,他拍拍身上的泥,伸手拍了拍三月的后背,低骂:“没良心的孩子,我也养了你半个月,怎么不见你亲近我。”
“不亲近我就算了,还踹我,是不是不想吃饭了?你妈走了以后,除了我可没人再管你了。”
三月抬起脑袋,又冲周济叫了两声。
这次,三月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角流出两滴泪。
周济吓一跳,手摸着三月的脑袋,忍不住发出惊叹:“三月,你哭了?”
三月除了咩咩,啥也回答不了。
周济脸上的震惊被这两声冲散,眼底浮出化不开的情绪。
周旭尧目睹全程,不知何时,他抽出裤兜里的手,挪步慢慢走上前,距离周济不足两米时,周旭尧缓缓停下脚步。
沉寂片刻,周旭尧笔直的目光落在三月身上,压着声问:“这小羊羔是李瑾南捡的?”
周济将三月抱在怀里,起身将其送进羊圈,关上圈门,周济拍拍手上的灰,从兜里掏出烟盒,一根塞嘴里,一根递给周旭尧。
周旭尧看他沉默不语地递烟,伸手接过。
晚上风大得人睁不开眼,周济捧着防风打火机点燃烟,见周旭尧咬着烟没点又将打火机递给他。
吧嗒一声,周旭尧捧着火苗,半低着肩点燃烟。
周济吸了口烟,缓缓开口:“三月出生当天母羊就被冻死了。去年冷冬很长,牧民家里没有多余的干草,很多牲畜被冻死。”
“三月出生那天下大雪,厚度足足有两寸深。阿南那天出去拍照刚好碰到母羊生产,本来只是拍下来做个记录,没想到三月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
“阿南最后把母羊埋在原地,将三月抱了回来。刚开始那几天,三月很是虚弱,阿南为了救活它,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