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孩子如何乖巧漂亮,肃王和肃王妃如何恩爱……
就连她的儿子裴琏,也因肃王一家,除了初一十五这两个固定来给她请安的日子,难得出现在了永乐宫。
彼时李妩才将午睡起身,走到桌边想倒茶喝,透过半敞的雕花窗棂,看到花丛旁安静看书的小皇子。
盎然春意里,小小儿郎面如冠玉,青色锦袍,脖间挂着一块长命锁,乌发束起,手握书卷,午后融融春光透过树叶花木,洒了他一身碎金斑影。
李妩执杯,隔窗遥看这一幕,不觉愣神。
一眨眼,当年那个小小婴孩便长得这样大了。
也越长越像他的父皇。
犹记小时候,她曾问过裴青玄:“玄哥哥,你小时候是何模样呀?”
那时裴青玄似被她这孩子气的问题问住了,略作思忖,摇头道:“记不得了。”
她当时枯着眉,耸肩叉腰一脸惋惜:“那多不公平,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可我却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没想到幼年一句童言,多年后,竟以这种方式实现。
直到素筝走近提醒,唤了声“娘娘”,李妩才回过神,眨了眨眼,再看花丛里,已不见那抹小小的身影。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色,以为方才是自己午觉睡迷糊了,出现幻觉,转脸问素筝:“我好像瞧见了大皇子?”
素筝笑吟吟道:“是,大皇子半个时辰就来了,听说娘娘在歇息,特地叫奴婢们别打扰,他自寻了书看。”
提起大皇子,皇宫上下也是无人不夸。
不说皇子那副继承爹娘优点的出众相貌,无论是才智,还是性格,那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朝臣们原先还总催促着皇帝选秀立后,广纳后宫,多多绵延后嗣,为皇家开枝散叶。毕竟堂堂帝王,独守个伤了身子再难怀嗣的病恹恹贵妃,实在不成体统。但大皇子的聪颖睿智、谦逊稳重,那是有目共睹,便是再挑剔的文官也挑不出错处,朝臣们渐渐闭了嘴,心底认下这位未来的储君,甚至为保大皇子地位更加永固,近几年还有不少朝臣上表,请皇帝册立贵妃为后,以示大皇子乃嫡出正统。
却不知皇帝在顾虑什么,明明对贵妃独宠多年,却迟迟未提立后之事。
后来催得急了,陛下黑着脸当朝发了一通火,将上表之人揪出个典型,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便再无人敢催。
且说现下,素筝伺候着李妩梳妆:“奴婢瞧着,皇子又长高了些。”
李妩望着镜中那张可谓美丽却透着丧气的脸庞,别扭地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笑:“他初一来给我请安时,你也是这样说的,今日才初四,太后是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三日又长高了?”
素筝被这话呛了下,双颊泛红,噘嘴嗔道:“主子,你知道奴婢嘴笨的。”
“与你开玩笑呢。”李妩抬起头,目光温和看向素筝,这丫头陪在她身边这样久,说是要侍奉她一辈子不嫁人,的确叫她也为难过一阵。不过她也替素筝想好了未来的路:“日后……若我不大好了,你就去大皇子身边伺候,替我好好看他,到底能长多高。”
素筝上一刻还笑着,听到这话,立刻鼻酸了:“主子,你怎又说这话!”
“好,不说了。”她道:“大概人上了年纪,就爱念叨。”
“哪里上年纪了,您才二十六,还年轻着呢!”
李妩没接她这茬,只叫她继续梳头。
待到梳妆完毕,她回头看了眼屏风后那道静静立着的影子,轻声道:“叫他进来吧。”
稍顿,又补充一句:“去厨房,端些他爱吃的茶点。”
素筝弯眸笑道:“娘娘放心,早备上了。”
她屈膝行了个礼,转而快步往外去,声音清脆温柔:“小殿下,娘娘请您进去呢。”
孩子的声音稚嫩,又带着小大人的沉稳:“多谢素筝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