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灰尘,夜空长发中的小小铃铛依旧沉默无声。
最后一个落点,九里仰起头,在空中伸手,面前的林菁这时依旧没有慌乱,反而轻轻笑起来,那双惑人的桃花眼竟溢出一丝戏虐。
她震腕,长鞭像是活过来了以神奇的角度疯狂后撤,下一秒就要打在少年终于暴露的空门。
九里皱眉,猛地收手,身体收住重心侧身想要躲过长鞭的奇袭。在台上观众为这玄妙轻功发出惊呼时,下一秒他却心中警铃大响,最危险的信号在前方袭来。
没有人规定远程修者不可近武。
林菁动了,在最巧妙、早已规划好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朝少年击出内力雄浑的一掌。
“蝶梦不知身是幻,二十八门派千家轻功绝技,梦蝶飞身法,入步皆幻,无感无知……”袁暮和抱起双臂,在斗武台上的惊险时刻笃定地说。
就在林菁一掌快要近身时,黑发少年在那一刻突然静止了。
春日的阳光突然凉下来,秋风的发带轻轻摇晃。
台上少年的身体在这个时刻,像是应激般爆发出令人胆颤的气势。
修长躯体上所有的柔软跟艳丽都被一股冰寒覆盖——那是面临危机、久经锤炼而爆发出的血腥杀意。
昨日在院落中,林菁的话响起:“那少年身法与你完全不同,轻功之异也是我生平初见,而且……”
秋风依旧没有转移自己的目光,依旧认真注视着台上少年的背影。
“而且其每个身位都是为了给对手一击毙命,他却模拟着多家轻功身法来掩盖处处狠辣杀意……”
“这小子用的根本不是蝶梦飞身法,用着蝶皮心是鹰,这么强的暗杀意向怎么可能是无感无知……”看台上的老头闷一口酒,接着袁暮和的话说,“好一个移花接木。”
少年抬手,以最勉强的角度侧开那一掌,身体在一刹那,终于也失去了伪装的蝴蝶羽翼。
咚!重力重回少年躯体,他的脚步一踏,双指像是两柄尖刺,没有丝毫留情地刺向对手双眼。
“我弃权。”
全场哗然,声音瞬间制约住少年的双手,他铺天盖地的气息猛然收回。
林菁像是毫不在意地收鞭,甚至无所谓地朝还没反应过来的九里笑,仿佛刚才在台上出鞭甚烈的不是她。
“第五局,霹雳玄月刀胜!第一轮晋级闯关者为徐辛、秋风、陈语一、霹雳玄月刀,请晋级者稍作休息,一刻钟后第二轮斗武开始。”
中计了。
九里站在台上深深地喘气,背上的许多目光似乎在告诉他在刚才有多么的愚蠢,失去伪装或许只有一瞬间,但在资历高深的高手眼中几乎能把他探究到底。
他慢慢下台,混乱的思绪充斥大脑,心里甚至在后悔最开始的决定。
哒哒哒,淡黄色衣角出现在他的视野下方,一簇簇花开在她的手腕上。秋风来拉他,轻轻的力道带着他避开观台上的视线。
“你在想什么?”没有祝贺或者安慰,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么一句。
少年抬头看她,深蓝色的眼睛依旧好看地说不出话,此时他长久营造的,青涩的柔软又重新回到眼底。
“太惹人注目了。”他说。
秋风眨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笃定地说:“你想多了。”
九里看向翠色发带少女。
“最惹人注目的肯定是……”秋风靠近少年,捏捏他洁白的手腕。
“是我啊!”语气格外坚定。
少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甚至想就着这个距离狠狠撞她一脑壳。
林菁站在远远另一侧,拒绝了很多想要攀谈的弟子,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两个年轻人的动静。
相互打闹的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看台上某些能力高深前辈的目光,她甚至有预感,这届白坚会几乎内定的夺魁人选会出现变数。
白坚会举办十数年只有三位夺魁者的原因是,为了守住藏宝窟的惊天财富,岩山窟不改山匪狡猾本性,每一年都会由当家出面请负着岩山窟弟子人情债的强大高手前往助阵,也就是人工内定夺魁人,或者减弱被外人夺魁的几率。
岩山窟传内派训,助人常乐,万财可守。
今年来还人情债的便是现任大当家的义兄,名号一出就可以让所有人弃权的——天斧鬼秦鹤酒。
不管第一轮还是第二轮是输是赢,最终她都打不过秦鹤酒。在场估计很多人都这么想,只不过为了面子坚持上台,败在天斧鬼手下总比败在不知名小人物手下,名头要响亮得多。
林菁先是因拿不到所求之物自我哀伤了会,然后再把目光放回那两个孩子身上,因为秦鹤酒的到来没了夺魁希望的她,本意只是想试探那个少年的底细,其身法的违和感让她很是好奇。
先前那个少年的最后一指,她能防住。
若防是右掌掌脉俱裂,不防则是双目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