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湖月楼里赫巡寝殿并不远。
云楚带着意春只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这里。
鉴于云楚在东宫人尽皆知的特殊地位,赫巡方才来湖月楼时又未曾吩咐过不准许旁人进来,所以当云楚进入湖月楼时侍卫并未怎么阻拦他。
赫巡还在东宫,无疑叫云楚觉得欣喜,可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疑惑。
拧了拧眉,云楚同意春念叨:“怎么回事,平日不都是忙得很,一大早就走吗。今日——”
繁复雕花的朱门大敞,从里头被带出来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她不住的回头望,好像在瞧什么令她眷恋无比的人一般。
女人终于转过来,云楚彻底看清了她的脸。
这是一张横亘在她记忆里十几年的脸,亦是她这几日一直在寻的人。
云秋月。
云楚的话音戛然而止,唇角下压,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几分阴鸷。
云秋月的尖叫使得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门外,赫巡缓缓抬眼,越过云秋月看到了云楚。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张从来都温柔可爱的脸上,看见这样足以称得上是阴沉的表情。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云秋月瞳孔紧缩,她以为当她再次见到云楚,她一定会为自己报仇,哪怕拉着她同归于尽也可以。
可真到了这一刻,当她见到云楚的这张脸,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
然后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拉着她的太监,转身就往回跑躲在了赫巡身后,手指紧紧的拉住赫巡的衣袖,小声乞求:
“殿下……救救我。”
声音微弱,却足以让外面的云楚听见。
隔着不过十步的距离,云楚与赫巡就在这诡异又沉闷的气氛中四目相对。
仅一瞬间,云楚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显而易见,赫巡已经知道了。
起初云楚撒下那个谎言时就是临时起意,那时的她也并不在意这个谎言有朝一日会败露,所以她根本没有尽力的去圆这个谎。
换句话说,从前赫巡不深究,所以她尚且能够自圆其说,如今若是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仔细询问,回忆当初的每一个细节,她的说法都经不起推敲。
最基础的,便是身上的血迹。
当初云秋月回家时,半边身子都是血,是扶赫巡扶的,而她身上却只有零星一点,若是赫巡仔细回想,必定能发现不对。
理智告诉她应该冷静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想,赫巡会因此不要她吗?如果当真如此,她又该如何挽回这样的场面?
她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就算是偷的又怎么样?凭什么这样的好运降临在云秋月身上而不是她的身上。
命运亏欠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就这也不行吗?也要收回吗?
云秋月为什么没有死?
当时为什么要去玩那可笑的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随便找个夜里给她勒死就一了百了,今日便不会发生此等闹剧。
云楚心跳飞快,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杀掉云秋月。
指甲扣进掌心,疼痛令她思绪回笼。
赫巡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他静静的站起身来,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怒气,率先打破沉默,往前走了几步,如同往常般问云楚:“怎么醒了?”
云楚没有回答。
云秋月双手一空,心有不甘的看向云楚。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褪去恐惧直视云楚。
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她变得比之前要更加夺目了。
以前的云楚美是美的,可骨感太重,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小家子气,如今却全然不同,褪去那份过分的骨感,少女完全称得上天姿绝色。
裸露的脖颈上还有几片淡淡的红,昭示着上位者的宠爱。
云楚抬步,走上台阶,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秋月,脸上端着柔和的笑意,还算体面的问:“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秋月指着云楚,声音颤抖:“云楚……”
“都是你害我至此!何必这般假惺惺。”她转而看向赫巡,道:“殿下,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殿下你不要放过这个贱——”
赫巡眉目一冷,道:“住口!”
他拉着云楚的手腕,指尖冰凉。
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全然看不出半点要惩戒云楚的意思,只是沉声道:“孤方才不是说让你们带她下去么,都聋了?!”
一旁的太监慌忙应声。
不一会儿,四周便重归寂静。
云楚收回自己被赫巡拉着的手,一言不发的站在他面前。
赫巡手中一空,缓着声音问:“怎么了。”
云楚仍旧没有回答。
赫巡扫了眼周边的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内便只剩云楚与赫巡两个人。
赫巡垂眸看着少女的脸,垂下的手再次牵住她的手。
“说话。”
云楚抬起头,眼眶发红,眸中雾气氤氲,声音沙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