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怀着姜浓跑了回来。
说起这些往事,佟书兰哑了嗓子,一字一句:“姜浓无论是打小就倔犟的脾气,还是外貌都像极了她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可我从她出生起就知道,这孩子不该被困在这里,她舅扶不上墙,舅母又是个尖酸刻薄的,我靠那点退休金是养不好她的。”
儿时的姜浓生得软糯,爱吃沾了蜜糖的甜食和软的。
半大点的时候,最爱抱着蒲扇坐在门前,听到巷子外有滴滴的车轮声,就知道是卖糍粑的老爷爷来了。
她会掏出舅舅解成祈给自己的一两块零花钱拿去买,还知道要分给小表妹吃。
后来有次被舅妈打了手板心,背后说她是没人养的阿猫阿狗,嘴还这么馋。
姜浓冒着泪却不敢哭,那么小的人儿就知道了日后吃糖,要躲着点儿舅母。
佟书兰看在眼里,是疼在心底。
从那时起,她就萌生了不等女儿至死都爱着的那个负心汉寻上门了,她要给这个爱吃糖的小人儿找个好人家……
只是没想到姜浓性子会这么倔犟,被领养了,也要偷偷跑回来。
佟书兰跟傅青淮聊起姜浓孩童时的这些,双眼温和如暖流,又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
最后,虚弱地长叹气说:“囡囡提起你时,那眼神和她过世的母亲太像了……我看得出她比你先一步,陷入这段感情里。”
傅青淮在佟书兰眼神下,平生第一次被人看得这么透。
只因佟书兰对他的所求,无关任何利益意图:“她那么爱吃蜜糖,人生不该是苦的,你要护她——护一时或一世,外婆日后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会感激你。”
……
燕杭真的去坐乌篷船了,直接花三倍钱包了个船夫。
这儿的古镇桥多且街道窄,姜浓走出巷子就看到,她手指间还捧着玻璃杯,只是深冬的凛冽空气很快就将热水凝凉。
转了个身站在桥旁,眼睫的余光也落在了解成祈身上。
外婆摔伤晕倒这事,他故意在电话里没讲清楚。
姜浓起先以为很严重,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是禁不住摔的,见到了人相安无事,也逐渐回过神来。
只是不等她问,解成祈稍微松弛着肩膀,先习惯从口袋掏出根烟点燃,重重地吸了口。
“你舅母不在家。”
他这话,引得姜浓回想下似乎是没见到。
解成祈嘴唇有点干燥:“解忧她被人骗去贷款,患上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住着院,慧颖不放心一直陪着。”
“解忧怎么会?”
姜浓还以为是幻听了,一时愣怔在原地。
解成祈食指的烟冒起缥缈的白烟,很快就散在了白雾里,削瘦的脸庞似被家庭压力磨得老了很多,再好的皮囊也禁不住他心事重重:“那孩子从小就有容貌焦虑,长得随你舅母,不随我。”
解成祈的长相放在十里八村的,是极为吃香的。
可惜独生女没有完美遗传到他这方面的基因,也因这个,解忧自幼性格就自卑敏感,特别是姜浓当任新闻台的主持人后,家里一到点就能从电视上看到她。
有次性格惯强势刻薄的黄慧颖骂狠了,可能是刺激到了解忧:“你看看姜浓,名校毕业又多才多艺,网上说她是仙子,再看看你,从小花了多少钱给你上补习班,还给老娘考了个普通二本回家?”
“你没遗传解家相貌上的基因就算了,你奶奶可是这水乡最有文化的教书先生,你怎么连智商都没遗传到啊?”
“以后出门别说姜浓是你表姐,你跟她哪里像是亲姐妹……我都替你羞。”
当时解忧被骂,也没还嘴,就默默地捧着碗坐在电视机前。
而解成祈做梦都没想到这孩子是把话记在心底了,竟然拿着姜浓的照片,经过同学介绍,找了一家黑心的美容院想去整容。
结果被哄骗借了巨额贷款不说,在经受催债的各种威胁压力下直接搞得疯了。
解成祈看着站在冬日风里的姜浓,忽然觉得是真的长大了,记忆中那个稚气的小脸蛋也越发精致清丽,和过世的妹妹像极了,这也让他心中涌入复杂的愧疚情绪,喉咙几度哽塞道:“是舅舅软弱,能养你却不养……囡囡,这次借你外婆的事找你回来,舅舅想求你。”
“能不能看在解忧是你亲表妹份上,为她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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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杭果然掉河里了,鸟科动物最恐水,他还为了美观嫌橘色的救生衣丑,不穿就敢上船。
好在船夫经验丰富,三两下就把他拖上了岸。
姜浓坐在桥头台阶上,白细的指搭在玻璃杯边缘,垂眼一直盯着水里的金桔。
这盏茶,捧了大半个小时了,愣是没沾半口。
就这样僵坐着,直到所有感知在慢慢回笼,几秒后,被雾气染湿的模糊视线变得清晰,也看到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俊美男人。
傅青淮是来寻她的,没看别处,甚至燕杭全身湿淋淋找他,连眼角余光都没理。
他不急不缓地走来,踩在青石台阶,对她伸出手。
淡金色的晨曦从天际洒下来,落在姜浓眼里,也落在傅青淮身上,此刻他清冷料峭的身形被江南古镇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