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宁乘为何替你出主意?真心为你着想?”
最初卫青是这样认为的。如今可不敢提这点。他烦的眉头微蹙:“他们这些人……我们有心找去病生父, 用得着他们?”
“事已至此就别说这些了。”卫长君示意他坐下。
卫青知道理是这个理。忽然他意识到不对,兄长对霍光的态度不对。以他的脾气该叫人送霍光回去才是。
“大兄,你变了?”卫青打量着他问。
卫长君下车就有奴仆送来椅子。卫长君坐好, 叫侄儿躺他怀里睡:“知道你在疑惑什么。那孩子跟敬声同岁。你没发现他俩有何不同?”
相处时间过短, 霍光又处于震惊状态, 进院都需要公孙敬声拽着,卫青没发现他异于常人。反而看起来还不如公孙敬声个调皮小子机灵。
“大兄发现了?”
卫长君:“十二岁少年如同十八岁的阿奴一样沉稳。”
卫青打趣:“见着我惊叫‘大将军’的沉稳吗?”
“别笑。你认为自己是个领兵的, 其实你在三公之上。太后不在了,你乃天下第二尊贵。霍光打出生就在平阳小县, 东市那几条街都能叫他眼花缭乱, 何况你的出现。”
当了几年大将军, 卫青依然受不了兄长这样称赞:“可他已经住进我们家了。我认为他该有心理准备。”
“即使他在心里预演上千遍,那也是想象。好比画中人活了, 你什么反应?”
卫青无法想象。
卫长君:“陛下并不希望百官供养门客, 可没说不准接济亲戚。”
卫青往周围看看,确定只有兄弟二人和睡着的儿子,他才压低声音问:“大兄此话何意?”
“我没指望卫家一直富贵下去。盛极必衰。我们家这几个孩子, 敬声像个无脑的小马,成天乱撞。伉儿太乖。我们看不到他们寿终正寝,总要替他们谋划一二。何况自己送上门的机会。”
卫青知道他指的是“刘据”:“大兄担心据儿?不会。”
卫长君:“据儿是你外甥, 也是储君, 未来天子。不是只有田蚡那样的舅舅才会被贬为庶人。魏其侯在窦家声望最高,太皇太后最有出息的侄子, 只因政见不合就被赶回家。敬声和据儿很有可能遇到这种情况。比如对匈奴是战是和?
“据儿认为该休养生息。敬声认为长城以北不能有匈奴。换成旁人不敢同天子争执。换成天子表兄,敬声敢吗?”
公孙敬声敢打刘据一顿。这话在卫青喉咙里过一遍又咽回去:“是我没想这么远。”
“这事你不必操心。霍光是最后一个。太多了卫家会变成一棵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天子头上的阳光被挡的一干二净,他能撑多久不把树刨了?伤筋动骨也在所不惜。”
卫青不禁说:“大兄费心了。我该怎么做?”朝屋里看一下。
卫长君摇摇头:“那是个聪明小子,过多的关心只会适得其反。我把他交给敬声了。”
“他?”卫青差点失态。
卫长君好笑:“那是你亲外甥。”
“是我儿子也不放心。”
卫长君:“霍光身份尴尬。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像跟他隔一层。唯有敬声没到深思的年纪, 平日里又懒得多想,可以以诚待他。过几日敬声回长安,我们同他熟悉起来,他也不再拘束,彼此相处的时候就舒服了。”
“大兄也有这种困扰?”
卫长君有,他对霍光的期待很容易叫他对霍光太好,导致霍光怀疑他另有所图而寝食不安。
“我也是人。”卫长君想说什么,看到公孙敬声跑出来,“收拾好了?”
公孙敬声点一下头,又跑回去。
卫长君奇怪,想问他怎么了,少年拿着小马扎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看到安然入睡的卫伉,公孙敬声好奇地问:“我小时候你这么抱过我吗?”
卫长君深深地看他一眼。
少年找他二舅:“大舅何意?”
卫青无语又想笑:“怎么这么爱吃醋啊?你小时候家中只有你一个那么大的,不抱你抱谁?”
“表兄?”
霍去病从院里出来:“我比你大六岁。你五六岁的时候我窝在大舅怀里睡,大舅的腿还能要吗?”
公孙敬声满意了。看到阿奴出来却不见霍光,公孙敬声犹豫片刻起身去找他。
到他和赵破奴卧室,二人忙着翻找什么,公孙敬声好奇:“什么丢了?”
赵破奴:“霍光衣服太少,每季只有两至三身,赶上下雨天洗的没干他穿什么。我想把以前的衣服找出来,试试他可不可以穿。”
公孙敬声禁不住惊呼一声:“老天呐!”
这一声把两人吓到了,也不懂他怎么了。
公孙敬声从来不舍得叫等他解惑的人失望:“赵破奴,你像他这么高的时候初到朔方吧?你最好的衣服也是没染色的白衣。你叫冠军侯的弟弟穿白衣?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表兄虐待他。”
霍光赶忙说:“我不要了。”
赵破奴:“我考虑不周。”
“等着我。”公孙敬声朝堂屋跑去,把满满当当的衣柜打开,里头的衣物全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