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没高人一等,她不能没规矩,否则叫外人看来去,还以为卫家奴不奴主不主呢。
吩咐好了,锅里的水也开了,老奴把细小的面疙瘩倒进去,加入猪油和盐,随后打四个鸡蛋,盖上锅盖。鸡蛋焖熟,老奴把鸡蛋盛出来,放入野菜,翻滚一下熟了,就盛面汤和野菜,最后叫四人端过去,她拿箸和勺。
卫长君和两个弟弟以及大外甥开吃,老奴叫来赵大等人,厨房两间很宽敞,九人就蹲在厨房里吃。
呼啦啦喝着面汤,老奴告诉几人,“大郎君说你们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头几天不能吃太硬也不能吃太油,也不能吃太饱,否则拉肚子。过几日我再教你们蒸炊饼。”
这些人就没吃饱过,也没吃过好东西,还是头一次听说吃太油闹肚子。卫长君既然舍得给他们喝白面汤,想来也不会计较几口杂粮。
老奴注意到小孩的头发湿了,又提醒他们要干净。家里不缺水和柴,每三两天洗一次头发,身上汗渍渍的就自个烧水洗。至于那个小孩,老奴叫赵大照顾。顺嘴问他是不是赵大的孙子。
小孩摇了摇头。
赵大:“他爹去了,娘叫人买走了。买家嫌他太小,还得再养两三年才能干活,也不一定能长大,就,就——”余下的话同样卖身为奴的赵大说不出口。老奴是过来人,也懂,“叫什么?”
赵大:“太小没起名。”
老奴沉吟片刻,“我回头问问大郎君。”
饭毕,老奴盯着四人刷锅洗碗把他们的碗筷和卫长君几人的分开才去正房找卫长君,告诉他她以后跟那八人一起吃杂粮,用大铁锅做饭。
卫长君笑了,这老奴真不错,“赶明儿你们去八阳里把糜子磨成粉,我教你们做粑粑。蒸高粱炊饼的时候加点白面。我想换换口味也省得和面蒸了。泡豆子了吗?”
老奴:“等一下就泡。还有一事,那个小孩没名,郎君是不是给他起个名?”
卫长君哪会起名。当年,当年还是黑天白夜翻字典找的。
嘟嘟闪出来,[我有一个名字,合适寓意也好。]
老奴在跟前,大外甥在怀里,弟弟在两边,卫长君不敢看它,[甭卖关子!]
[阿奴,又名寄奴,随你姓。]
卫长君想想,他大外甥叫“去病”,他更直接——长君,给个小奴起的太好听也不太合适,“叫阿奴吧。改日我去长安县丞把他们寄到我名下,阿奴就叫卫寄奴。”
老奴愣了愣,不敢相信,“随郎君姓?”
卫长君:“随我姓卫不可?若不是子夫有幸被封为卫夫人,‘卫’也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个字。再说了,他这么小到我卫家,不叫他姓卫,改日他家人找来,为他赎身,我岂不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那小孩的母亲叫有钱人家买走了。若是被男主人看上,真有可能来寻儿子。思及此,老奴又觉着姓“卫”极好,日后离开卫家也是卫家人。
老奴:“奴婢替阿奴谢郎君。”
卫长君抬抬手叫她免礼,“关好门窗就洗洗睡吧。对了,提醒他们夜里别出去。给他们找两个旧盆当尿盆。”
老奴回到厨房告诉他们夜里有狼群出没。但在屋里不用担心,院墙高狼进不来。顺嘴又跟八个老老小小显摆,这大院是陛下令皇家工匠造的。此言一出,卫长君在他们心中顿时变得异常高大。
小霍去病好奇地问:“谁是阿奴啊?”
“下午陪你玩蹴鞠的那个小孩,跟舅舅一样姓卫。”
小孩愣了愣,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问:“他是舅舅?”
卫长君哭笑不得。小孩见他笑了只想哭,“我我我——那么多舅舅?”
卫步和卫广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孩气得跺脚,大声吼:“不许笑!”
“不是你舅舅。”卫长君把他拉到怀里,“他看起来比你还小。他叫你公子,你叫他阿奴就好了。”
小孩又不依了,“我叫霍去病。”
“公子是对你的喜欢。好比老奴喊我郎君。我本叫卫长君。听懂了吗?”
小孩似懂非懂:“听我话啊?”
“他听我话。”
小孩想想,“叫卫阿奴,听舅话?”
卫长君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先点头不回答,看他怎么说。小孩没叫他失望,立刻说,“叫霍阿奴,听我话?”
卫步服气:“你是个小人精。”
小人精很是得意地看着他大舅。他大舅又要让小人精失望了,“他吃的住的都是我的钱买的,所以听我的话。跟他跟谁姓无关。”
小孩失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卫长君拉着他起来,“洗脸洗澡去。玩一天身上全是汗,不洗晚上又翻来覆去不睡觉。”不容他挣扎,抱起小崽子出去吩咐老奴多烧两锅热水。
赵大见他给霍去病洗澡,也抱起小阿奴去大门边的浴室给小孩洗澡。
卫家老奴叫四个女奴把黄豆泡好,锁上厨房门。老奴多嘴说一句,因为她以前也误会了,“大郎君不是怕咱们偷吃。大郎君是贵人,不缺仨瓜俩枣两口米。猴子手脚灵巧,摸进来找到吃的它得天天来。以后外面也别放吃的。”又恐她说的话没人听,护着油灯到女奴住的房间门外,指着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