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对我如何,可是她生养的大哥和嫂子,却对我额娘,以及我弟弟妹妹做了许多欺凌之事去。”
“哦,对了,忘了告诉恩妹妹,我那嫂子也是富察氏是呢。”
恩贵人终于笑了,“……不瞒姐姐,我也恨不能我阿玛前头没有过那个富察氏,否则我额娘这些年,也不会凭宗室格格的身份,还要冲着个木牌牌叫什么‘姐姐’。”
两人终于重新又找到了心有戚戚之处。
如嫔垂眸凝视恩贵人,“之前在同乐园,我是瞄着妹妹已经起身了,我才跟着起身出来的。结果我都到了妹妹宫里来过,可如何妹妹竟然走的这么慢,倒要我折返来迎着妹妹?”
“妹妹这是在半道儿上,被哪里给绊住了去?可是妹妹还有旁的事儿,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恩贵人忖了忖,终是有些按捺不住,“……倒不是我被什么给绊住了,我是怕冲撞了人家,不得不回避呢。结果在树丛里躲着这么半晌去,连衣裳都被勾出丝来好几条儿。可惜了我这新做的衣裳,今儿才头一天上身儿呢。”
如嫔眼中便是灯影一闪,“恩妹妹在躲谁?恩妹妹是皇上的贵人,更何况又是名门闺秀,在这后宫里又何至于要躲着谁去?”
恩贵人悄然回眸,左右瞧瞧,终究还是压低了声儿道,“……我是碰巧儿撞见了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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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如嫔勾着唇角,竭力忍住了笑,踩着兴奋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回去。
她不急着回去,她还得等人。
算着时辰,同乐园那边儿的压轴大戏该散了,这会子进宫来领戏的王公大臣们都正各自往外去。
不过宫中规矩森严,便是宗室王公能进同乐园来领戏,可是进来和出去的通路是与内廷截然分开的,便是嫔妃们与王公大臣们同时散去,也绝没可能彼此遇上的。
不过,这当中终究还是有些特别的。
比方说,一直在内廷居住的皇子和在内行走的福晋们。
“主子……二阿哥朝这边儿来了。”星滟有些兴奋又紧张地低声禀报。
如嫔满意地点头,“……熄了灯笼,请二阿哥到近前说话。”
绵宁一向都是谨慎的人,便是半道儿已经被如嫔名下的太监给截住了,却没有立即跟着过来,反倒是如常按着自己的路线继续往福园门外阿哥所的方向继续走。一直走到快到宫门了,这才兜了个大圈子,又绕了回来。
待得绵宁绕回来时,如嫔都站得脚脖子有些酸了——今儿是大场合,嫔妃们都穿吉服,踩高底宫鞋,头上的钿子也是用了全副的头面,着实累人。
没有灯,只有天上月影,但是绵宁也还是准确地找到了如嫔的位置,赶忙上前来请跪安。
“儿臣来晚了,叫如嫔娘娘久等。”
如嫔笑笑,赶忙也上前伸手去托绵宁的手肘。
绵宁却避开了。
如嫔在幽暗里微微挑眉,面上却只是微笑,“……这些年瞧着皇后娘娘对二阿哥,一向都是以礼相待,每回二阿哥请跪安,皇后娘娘都要亲自起身,如这般伸手托住了二阿哥手臂,将二阿哥扶起来的。”
“皇后娘娘自为六宫表率,这些年耳濡目染着,我便想也没想,已然要学着皇后娘娘的做法儿了。还请二阿哥莫要见怪。”
绵宁淡淡道,“儿臣岂敢。如嫔娘娘有何吩咐?天色不早了,儿臣恐宫门下钥,还请如嫔娘娘示下。”
如嫔便叹了口气。
她如何不明白,不管这些年二阿哥一家跟皇后之间曾有过多少回风波暗涌,可是皇后在二阿哥心目中的地位总归还是特别的。二阿哥对她们,总是做不到与皇后之间的那般亲厚。
如嫔便不再主动示好,站直了,保持了一个能让两人都觉舒服的距离。
“……方才我在道儿上遇见了恩贵人。恩贵人出自乌雅氏,与二阿哥福晋外祖家系出同门。想必恩贵人进宫,也能叫二阿哥的岳母在宫里重新又多了个念想——毕竟二阿哥福晋已经不在了,可巧的是,恩贵人就在这时候儿进宫,从二阿哥岳母她老人家心下来说,便仿佛能多少得了安慰去。”
绵宁便微微皱了皱眉,“如嫔娘娘的意思是,儿臣的岳母还与恩贵人有私下的来往?”
如嫔轻笑了一声,“怎么是‘私下’的来往呢?是老福晋正大光明地逢年过节都给恩贵人请安呀。”
虽说提到了舒舒和岳母,可是绵宁的反应却好似毫无兴趣,只是淡淡回应道,“如嫔娘娘今儿叫儿臣来,只是为了此事么?那儿臣知晓了,多谢如嫔娘娘。倘若没有旁的事了,儿臣先行告退。”
如嫔立在夜风里,忍不住又笑了。
这十月里的夜风,真是吹得人齿寒、心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