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地图尽头(三)(2 / 3)

/p>

廿廿将绵忻那些童稚的事儿特地放在后头说。皇上快五十岁了,这时候儿听得小儿子的这些童真趣事儿才最是入耳,每每都是含笑听完的,能叫皇上放松去。

“……入冬了,天儿亮得晚,今早上四儿是睡迷糊了,还以为天没亮呢。结果妈妈们一叫,却也激灵就起了,连滚带爬地过来给我请安。”

一想小儿子这模样,笑容便爬满了皇帝的眼角眉梢去,“他还小,不必这么早就这么立规矩。”

“何尝不是呢?”廿廿含笑道,“我也早吩咐了,他难得还有这几年自在的日子,这便不必非得早上叫他那么早爬起来过来请安。这些规矩啊,等他上学了再立也不迟。谁知道这孩子却还是个有心性儿的,竟不肯,非要每日里早晚跟他哥哥们一样儿地来行礼。”

皇帝满意地点头,“好孩子。”

廿廿便又叹息一声儿道,“许是睡糊涂了,今儿早上到我面前来请安,竟然说个什么‘恭请万安’的话儿来。我倒恼了,当时就拍了桌子,结果这孩子一下子就吓醒了,困劲儿全没了。”

皇帝不由得倏然挑眉,“……别吓着孩子!”

廿廿哼了一声道,“旁的事儿倒还罢了,咱们大清的阿哥,请安就是请安,哪儿有嘴里说这么些儿的个话的?听起来倒像是跟身边儿哪个汉人学的,回头我要拿他谙达太监和哈哈珠子太监问去!”

因满人传统就崇尚简朴,故此满人大臣请安的话儿也是不加什么虚头巴脑的词儿去。若是汉大臣倒还罢了,毕竟汉话自古以来就崇尚这些风雅;而满大臣写满语的折子,或者口奏的时候儿,是不许这样的。

皇帝便蹙了蹙眉,“……别说咱们四儿还是个孩子,尚且分不清这些字眼儿之间的区别去,说了也是无心。便连咱们那些个满大臣,本都是满洲世仆,竟然也学着这般说话了!”

廿廿挑眉,“谁呀,难道还敢在皇上跟前这么胡说八道去了?便是咱们的儿子,我都要拍桌子了;这奴才是长了几个胆子,全然不顾皇上和列祖列宗们的三令五申去了?”

皇帝眉头攒起,“谁说不是!偏这个人,还是孝淑皇后的兄弟!”

廿廿张了张嘴,垂下头去,放缓了口气去,“……喜塔腊氏是满洲着姓,出过显祖宣皇后(努尔哈赤生母)和孝淑皇后两位中宫去,一位是太祖皇帝之母,缔造了我大清江山;一位则是皇上您的元妻嫡后……便都是皇后,在大清这么多位皇后当中,这二位的地位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便是说谁家儿不懂规矩了,忘了本,却也不能是喜塔腊氏不是?”

皇帝沉了口气,额角青筋微微跳了起来。

廿廿伸手握握皇帝的手,“不过……终究还是口儿的失误,若皇上不明发的话,那这事儿外人就不知道。皇上便是顾着孝淑皇后的体面,此事不如暂且搁置。”

“想来孟住身为喜塔腊氏的子孙,如今更是承恩公,他不至于连这两句清话都不会说了。况且他在皇上跟前当差,这也好几年了,从前口奏的时候儿不也还是好好的么?这便断不是突然就不会说这清语了。”

“我想,他必定是因为皇上之前赏了他兄长盛住镶黄旗汉军副都统的差事,能叫盛住从叶尔羌回京来了,这孟住一时喜不自胜,这才口不择言,在皇上跟前说错了话……这便也都是人之常情,皇上也可体谅不是?”

“总归他这也是初犯,皇上是仁君,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就是。只是这话儿终究还是该提点他,那皇上索性再给他个恩典,亲自提醒他一回就是——就是防着旁人说话,他此时尚在高兴里,一时未必能入耳入心去;可是皇上亲自的提醒,他又怎么会不往心里去呢?”

“我想,这孟住就是再糊涂,既然已经得了皇上这样的恩典去之后,必定克己警惕,再不会犯这过失去了……”

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廿廿的手又握了握,“你说得对,这孟住就是得意忘形了!他自以为爷宽赦了盛住去,这就是对他们一家都又要宽待了,他这便连嘴上都没把门儿的了!”

“说到底,还是个小人,不堪大用!若不是孝淑皇后母家总要有个人来承袭承恩公的爵位,爷断不用他!”

廿廿抬手抚平皇帝眉心的皱结,“皇上就别生气了。想来他们再糊涂,也终究还是孝淑皇后的兄弟、二阿哥的母舅,他们便不是为了自己,也得顾着孝淑皇后和二阿哥的体面去。有了皇上的提醒之后,孟住必定不会再犯了。”

.

廿廿这话还没说完几天,这日五魁从外头进来,就又是一脸的坏笑。

廿廿便叹口气,跟月桂说,“瞧瞧,这小五子可真是跟着四喜长大的,如今越大了越是这一脸的神情,都跟四喜成了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似的了。倒不知道九思瞧见他这一副跑偏了的模样儿,心下可是滋味儿去。”

月桂便也笑,不由得也仔细看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