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过起来并不比凡间要好多少。
短暂解决过妖兽的威胁和吃穿以后,摆在眼前的就是拥有着倒计时的寿命。
因此,浑沦派的普遍情况就是——有人在私塾当中启过蒙,有人受教育水平停留于胎教,还有那么一小撮人,本身就读过一些书,也能看懂那些门派典籍,独自摸索着向前修炼。
而像是李才良这样能够有机会参与复杂阵法构筑的,已经算得上是浑沦派的核心技术人才,大多数人根本摸不到这样的机会,只像是个工具人一般执行门派派发下来的委任。
“……你不是说,要让门内的凡人都拥有修仙的机会吗?”
尹新舟难以置信地评价:“那至少应当让大家先读些书吧!”
“我有禁止他们读书吗?”
李才良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当真是觉得对方这问责毫无缘由:“门内的藏书大家尽可以自己去借,完成门派的委任之后,想读什么书我也从来不拘着大家,这难道还不够?”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我印象里,包括霞山在内的名门大派,想要阅览门派内收藏的典籍也是要靠勋业来换取机会的——我还以为您会觉得,我们这儿的做法要更公平一些。”
尹新舟:“……”
听上去是很公平,但对于那些根本不识字的人来说,“去藏书阁来申请书籍”本身听上去就不像是个靠谱建议——或许会有少数人拥有这样的聪慧直觉和行动能力,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一道又一道无形的高墙将自己拦在了外面。
说不定这群人的受教育水平还没有临城的凡人要高——工业生产需要基础程度的知识,因此想要在工厂当中做活,就不得不逼迫自己学习。
尹新舟无奈,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可做,只得在浑沦派重开扫盲班。
好在这一次她已经有了经验,“掌门讲道”听上去又格外有噱头,似乎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没费多少力气就召集来了不少人。
几堂课下,来大家的反馈不一,有人欣喜有人失望。
这也在尹新舟的意料之中——有不少人是抱着“从中学些术法剑招”之类的心态,而她这边要么在教认字要么在交数学,起点低到了扫盲的地步,自然会令有些人不如意。
“我的授课水平其实一般。”
尹新舟说:“如果还想听得更明白一些,日后可以去临城寻找当地的书院。印象里那儿的束宥很便宜,而且算学的讲法也和我这边一脉相承。”
“临城?”
这些浑沦派的弟子们并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新城的地名,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没有亲自去看过:“那儿不也是凡人的城镇吗?”
“是……但至少教你们眼下这些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尹新舟总结道。
讲道这件事,包括李才良在内的浑沦派上层也保持着礼貌旁听过一两次,对于他们而言,尹新舟所讲的内容就过于粗浅,完全是另一种形式的消磨时间。
而那些在门内压根扶不起来的弟子,在他们心中也不值得耗费如此精力——将时间精力浪费在这里完全是不务正业,想来还是这姑娘心中有顾虑,不知为何不肯提升修为。
他们曾经尝试过直接将这个话题挑明了去问尹新舟,得到的却是对方敷衍:向门内弟子们讲道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呢?你们既然拜我做掌门,那我自然是要为这个门派出一份力。
“届时仙门法会,你又当如何?”
李才良拧起眉头,几乎要将此前的恭敬都抛掉了:“若是修为低微无力抵挡,对上仙门大派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尹新舟发出摆烂的声音:“更何况三境突破四境,对上那些摇光真仙照样是不利,倒不如忽悠他们真对我动手会触发兽王本身的求生欲——诸如此类的说辞应该有很多,实在不济就临场乱编,总有办法的。”
李才良看着她:“你当真觉得如此?”
“不然呢?我总不能心甘情愿地坐以待毙,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三分气性。”
她不动声色地偏过头,视线虚浮地看向远处,突然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吃那种药?”
“……自然是为了能修仙。”
李才良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到了现在她还会突然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你方才瞧不起的那群人,我此前认真听过他们的愿望。”
尹新舟注视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凡人所困居的法阵之内是牢笼,而这浑沦派的秘境,不过也就是更大一号的牢笼罢了:“而他们最初想要求得的愿望,不过是祈活罢了。”
*
据传,兽王能够千般变幻,万种化形。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这段时间里,蒋钧行的纸鹤时常“苏醒”,当事人似乎带着一种比尹新舟还要迫切的焦虑,她经常就能看到纸鹤莫名其妙地“活”过来,却仍是一言不发,甚至会在桌案上没头没脑地来回绕圈。
尹新舟:“……你自己平时也经常这么转?”
那当然不会。
纸鹤靠着茶杯坐下,要是在怀里加根烟的话就活像一个愁苦.jpg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