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仪陡然一惊, 那种被一道不知名目光锁住的感觉异常明显,她佯装镇定地放下了轿帘。
“啦啦啦——周家那个浪荡哥儿,一片昏招败家子儿, 咕咕咕——周家那个偷钱官儿,一身贼胆龙头斩……”
忽的,听到远处由小及大传来小孩儿的童谣歌声, 而口中唱着的童谣, 似乎有些意思。
宁清仪敲了敲轿子,对着外头的人说道:“念髻,你去那边问问, 是怎么回事?”
“好的,小姐。”念髻也正好奇。
那群小孩儿哈哈嘻嘻的,周围还围了不少路人在那拍手交好, 俯首低谈。
宁清仪心中隐隐约约有了想法,但还待明确。
念髻有着一张圆乎乎的喜庆小脸蛋,打听消息正是信手拈来,很快就窝在人群里打探出了那群人都在议论什么, 她折返回去将事情对着宁清仪一说,宁清仪心下落定, 原来真是周家那件事。
这会儿, 念髻也将那传来传去的几个版本的谣言说了遍。
宁清仪听完,眉头轻轻一挑, 周家落败之事早是定局, 否则,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宁溪不会想着去将计就计令周孝东定罪,那童谣中的周家浪荡儿已经被关押牢房,当时在场的捕快是上头巡抚之人, 本就对周家行事有些怀疑的巡抚大人直接对周家来了个彻查。
周家能够养出个这么恶心儿子,周家县令官又能是什么好的,贪污腐败、卖官鬻爵之罪是逃脱不开了。
宁清仪难得想起了顾三郎,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是顾三郎将她从这些疯传的谣言中摘了出去,完全将她从这件事中撇清。
她特意打听过,那顾三郎所待的雅间乃是以为姓邹的富家公子定下的,也不知是为何当时雅间里是顾三郎,她看对方的样子,完完全全没有一点作为客人的束手束脚之感。
好似自个儿就是那定下雅间的主人似的。
再想到短短几次见面,且不说那人人称道的才华是真是假,就说对方那灵活机变的头脑,处处妥帖的心思,真真是难得。
听董三娘也时不时说起,对方还有不凡的交际能力,并不是专注读书、不务生产的书呆子,因为被别有心思的人耽误了科考,他也并不气馁,私下为好几位商人好友出主意,从中获取一定分红。
实际上,对方并不缺钱财,更不是宁母口中说的那样,是个家无薄产的贫穷小子。
若换了其他女子,恐怕此时早就生出些漪思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话本子里演的多,宁清仪爱看,可她却不愿自个儿去演。
她不是一般女子,她的心思与她那纯真的面孔迥然不同。
对顾裕安的好奇也不过一瞬间,很快,宁清仪又将对方抛在一边,就像她对董三娘说的那样,她对顾裕安无意。
将来非要嫁人的话,她还是愿意嫁一个能够控制得住的公子哥儿。
前世的记忆虽然消退,但宁清仪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前世她的权势已经达到极顶,所以此生,她更想过过普通的生活,平淡安顺,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爽哉!
更何况,若是被人发现“性格陡然大变”,就要心悸而亡,她能否彻底摆脱这受人掌控的人生还是个重大问题。
何必呢?顾三郎的容颜并不是她所喜欢的,且这几次见面,宁清仪看出,对方虽风姿清朗,但性格尤为深沉,将来或许会官运亨通,她若嫁了,便是一生荣华富贵。
但如此一来,夫人间的交际也是令人格外心累的,不免要费心些,宁清仪一想到这些,虽然能够做到,但是她不愿了,她心底不知为何有了厌烦。
这一世,她从小就羡慕那话本中风流才子袅袅佳人,鸳鸯并颈,潇洒一世,这才是痛快人生。
……
游园定在了郊外。
余家在那儿另有座府邸,余家这次不仅邀请了不少尺早县的闺阁小姐们,当然,这前院还另邀请了一些公子哥儿。
后院女子们的乐子无非赏花、办诗会、赛琴棋书画。
前头就热闹许多,余家在府邸旁另开辟了一大块地,围了一个场子,那些请来的公子哥儿们要么就附庸风雅,学前人曲水流觞,要么就在场子里玩起花样赛马、骑射等等。
不过虽然一块邀请了公子小姐们,这两帮人并不在一块,隔着一段路,除非是男男女女特意约定了见面,不然根本不会碰着。
这么一琢磨,余家这游园会忒有意思。
宁清仪倒是看出了点什么,难怪这余家大小姐能和宁溪做密友。
这两人的性格倒是有些相似,都是八面玲珑之人。
宁清仪一来,便被风风火火的余家大小姐眼尖敲见了,她风铃般的笑声乍然在宁清仪耳边响起,对着宁清仪就是打趣玩闹起来,仿佛她们二人关系多么好似的。
不过,她和余幼婉之间也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恶的事情发生。
“左不过是在家无聊了出来走走。”宁清仪垂着眸子懒声回了句,等对方又问起宁溪的事情,她盈盈笑了起来,眼尾泛起不知名的意味,“我还以为你和我姐姐关系好着,怎么也该知道她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