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宁清仪可不知道尤管事在心里给了她许多“忠告”,她在管家面前向来就不是个“乖巧”的女子,倒不如顺着这“跳脱、难缠”的形象,胡缠着要来她想要的信息,效率更高。
不过闲聊间,她就探出了点门道。宁父是做茶叶起家,后来陆续加入了丝绸、香料、瓷器等买卖,然而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宁家最大的生意进项仍旧是丝绸和茶叶,甚至绸缎远销京城,是京城贵人前都能够叫出名号的丝绸制品。
而那百食堂,也不过是宁溪初出茅庐练手要做的酒楼生意。
宁家在这之前并没有做过类似的生意,也只在县城西边开有一家茶楼,专门提供给有钱有权的贵人们品茶娱乐。
由此可见,宁家做生意是讲究格调的,因背靠京城的权势,目标明确,向来只在各州府贵族间铺开生意,最次也是同富商往来交易,可不怎么同一般百姓打交道。
而宁父居然同意了宁溪开一家十分有烟火气的酒楼,这其中的缘由便耐人寻味了。
宁父从来是不吃亏的性子,单单是一份对大女儿的慈爱之心,也不足以支撑,让他打破一贯的生意脉络,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事情。
虽然这尤管事在有些事上遮遮掩掩,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又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终于动了。
房门从里打开,打头的是一个和宁父年纪差不多的老管事,身后跟着几人,陆陆续续从里面走了出来,宁清仪特意觑上几眼,这几个管事瞅着皆是面容油滑,步伐老迈,最年轻的也都已续上须。
宁清仪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里,接着便走了上前,她脊背挺着直直的,下巴微收,侧身行了个问候礼,算是问好。
这几个管事几乎没有一个认识这位宁家二小姐,但大家伙都是做生意的,眼色就是不一般,只隐晦地快速打量了眼宁清仪的衣着打扮,便上道地叫起“二小姐安好”。
宁清仪嘴角稍稍勾起,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然而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回应,让其中的两位老管事有些不满,他们已经皱起眉头。
一比较宁大小姐对他们的客气,这宁二小姐着实高傲了些。
而宁清仪目不斜视,似乎对这两位管事的不满不以为意。小脸一转,便错身往书房走去,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那两位老管事脸上不好看,便相互间说了几句“传闻二小姐骄纵”“谣言果然是有些根据的”之类的话。
尤管家在旁看着那两位越说越兴致高涨的两个老家伙,脸上也露出冷色。
虽说二小姐脸冷了些,但大抵的规矩是没有错的,难不成非要舔着脸,对着他们这些老家伙笑容满面才算有规矩吗?!
等等,笑容满面……
尤管家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小姐,比起此刻对着这几个管事冷淡着张脸,时刻端着小姐规矩的二小姐,大小姐的确是平易近人,一直笑容满满,温和至极。
尤管家心下一紧,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对着二小姐轻声不满起来的,浑然忘记本质是“仆人”身份的管事们,他心里十分不得劲,或许他该提醒下大小姐,有时候不必太过“平易近人”,免得有些人猖狂起来,连雇佣他们的主人家都可随意指责了。
……
宁清仪将念髻留在书房外头,她自个儿进了屋。
那头尤管家忙不迭引那群老管事出门的时候,念髻正守候在书房门口,她早就充当着小姐的第二双眼睛,耳朵尖尖的,几步远外,将那两个看着脸色不好的老管事长的什么样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他们对小姐的碎碎叨叨也都给记在了心里,她暗地里哼哼几声,准备回去后立马给小姐说上一说。
宁清仪可不知道这念髻这番尽职尽责,她是全然不管屋外那群人拿什么眼神看她的,她一个小小女子,难不成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就能笼络住那群人的?话本子中那些倾城一笑,便可让仇人顷刻间放下无数仇恨,让敌人转瞬更改立场的故事,也就脑袋里遐想一番,可不能当真。
宁清仪心里门清。
先前看过宁溪对酒楼里那岑管事的态度,她便举一反三,明白了。
这宁溪有时候态度或许太过温和如春。
若是遇上岑管事、尤管家这般忠心耿耿之辈,那当然能够让他们更加衷心与感动,而若是碰上一群自负且自傲的人,只会慢慢养大那些人的胃口,甚至是让对方觉得你的好态度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依照宁溪的心机,对方或许还是故意这么做的,筛选出那群“不够衷心”的人,推动那群人自取灭亡,但是如今,宁清仪可不会轻轻松松地让她过关。
“爹,你在干嘛?”宁清仪一进屋就看到宁父拿着一张精致的薄纸在反复琢磨。等她靠近,才慢吞吞地将它压在了一叠书册下面,宁清仪只匆匆瞥到上面有着“皇商”二字。
“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宁父都开始明着打哈哈糊弄她这个小女儿了。“今日你怎么兴起来为父这里?”
宁清仪笑了笑,她也没在薄纸的话题上打转,这会儿来找宁父可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宁清仪目光幽幽,直直盯着宁父,明明白白地来找宁父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