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花费了多长的时间,套房才再度恢复了安静,但是躲在被单内的苏晴沫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刺耳的话语一般。
那些记者的提问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某种魔咒一样,就那样在她的耳畔一点点地回响,然后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那颗心。
的确,外面的传闻都说,她年纪轻轻地就能成为颇为成绩的设计师,都是因为睡了公司的高层,更有人说,她早就被人包养了,不然能一路顺风顺水的吗?
但是这些人,除了看到她风光的一面,如何能看得到她背地里的心酸跟努力?
为了能够创作出好的作品,这些人知道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吗?
这些人知道,她在多少个夜晚都是不眠不休的吗?
哪里有那么风光?
倘若真的风光,那也不过是表面上的风光罢了。
苏晴沫的身体一点点地蜷缩起来,她很想要探出头来,然后对那群记者咆哮:“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你们除了捕风捉影,到底还知道做什么!倘若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闭嘴!闭嘴!”
可是她却不能,因为那镜头正对着她,如果她现在探出头来,那么她就会直接上镜
,然后明天整座城市的头版头条就都会是新锐设计师苏晴沫为了获取比赛资格,主动去睡公司总裁的消息了!
她现在甚至已经可以想象,明天的时候,她会需要面对一些什么了。
傅南臣真是厉害啊,安排了这么好又完美的一盘棋。
嗯,将她的衣服全部撕碎,不仅仅可以让那些记者拍到强有力的证据,还可以让她因为羞耻而不敢露面跟那群记者解释或者辩论什么,却只能像是一只鸵鸟一样呆在被子里面,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觉得有一股又一股的寒意,从她的脚底处爬升,然后一点点地将她包裹起来。
而傅南臣在面对那群记者的提问的时候,他缄默不语,但是他越是保持这样的沉默,就越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有人说过,有的时候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然而有的时候,你的不解释也能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苏晴沫深吸了口气,虽然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的,而且她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是她还是很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终究还是没有让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傅南臣,现在你满意了?”
苏晴沫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看着他。
傅南臣这会儿已经从床上爬了下去,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将他原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得更加修长。
“这并不是结束。”傅南臣又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苏晴沫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很可能知道这样的消息,她不怕自己的人生变得多么糟糕,她唯一在乎的是,会不会有有心人到她的母亲面前说什么……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什么了,她所剩的东西真的不多了,能失去的东西就更加没有了。
苏晴沫看着傅南臣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啊,像他那样的人,他所扮演的一直都是毁灭者的角色。
他根本不会理解那种,自己所珍视的东西直接被摧毁的感觉,那种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不会懂的。
苏晴沫突然有点恨这个男人,恨这个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就给她判定了死刑的男人。
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因为她在他的面前,就是跟蝼蚁一般的存在,她能如何?
苏晴沫也不会卑微到去哀求他手下留情,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哀求并不会换来他的手下留情。
苏晴沫
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抓过了一旁的一件睡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你可能得让自己养好精神,不然你很可能熬不住。”傅南臣这算是在好心提醒她吗?
为什么他的‘好心’提醒,反倒让她觉得讽刺跟可笑?
苏晴沫将睡袍穿好之后,站在他的面前,仍旧像是骄傲的孔雀一般,不卑不亢:“傅先生,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后悔?我为什么后悔?”傅南臣觉得这个女人的话真的有点可笑。
该后悔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其实他给过她道歉的机会,然而她没有,她仍旧理直气壮地说,她没有伤害他哥,完全没有。
他的心里其实挺好奇的,一个人到底得厚脸皮到怎样的地步,才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苏晴沫也不愿再多浪费唇舌解释什么了,反正她刚才已经很费力地解释过了,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相信。
他直接选择了忽视。
苏晴沫走到了套房的门口,因为记者已经被许谦赶走了,所以她现在可以放心离开了。
苏晴沫将套房的门打开,然后一步步挪动着沉重的双脚从这里离开了,原本还有点
醉意的,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她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个人,走在这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的走廊上,苏晴沫觉得自己的人生就仿若这条走廊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到一个明亮的未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