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忽然醒来,康从新温暖的手臂横抱着她,两人双腿相缠,康康像个夹心饼干一般,挤在两人中间,睡得呼哧呼哧的。如同以往的每个夜晚一般,静谧、安详,但颜如许却睡不着了,她想起了王招娣。想起了想到每次到政府家属院时,王招娣那小心翼翼讨好又防备的神情,想到了“梦中”后世同事做的关于被拐卖妇女现状的系列专题。
“在想如玉妈妈的事情?”黑暗中,有些粗粝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康从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
颜如许转过身来,把脸庞压在康从新的手掌上,隔着康康的小脑袋面向康从新。屋里很黑,厚实的棉窗帘将屋里头遮蔽得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吵醒你了?”颜如许小声的问。康从新睡觉时很惊醒,颜如许怕吵醒他,刚刚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没想到还是把他给吵醒了。
旁边窸窸窣窣,不大一会儿,两人中间的“障碍物”就被移到一边,康从新换了个位置,将颜如许放到中间,给康康垫好小枕头,盖好被子安置好他。又将颜如许搂在怀里头,亲了下她的额头下,与她身体紧贴,说:“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我们请求璧山市的驻军帮忙寻找。”
颜如许回身搂住他,说:“我真的很不喜欢她,但我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人的感情本就复杂,不喜欢或者讨厌也不意味着看人堕落深渊而无动于衷。
康从新没说什么,就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颜如许的后背。在康从新的抚慰中,颜如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颜良深打来的电话,说是王招娣找到了,他要亲自去璧山市一趟,要颜如许不要担心。
颜如许挂上电话,舒了口气。
康康跑过来问:“妈妈,找到王奶奶了吗?”
颜如许点点头,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王奶奶丢了?”
康康理所当然的说:“我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听见你和爸爸说的。”
颜如许额头直冒冷汗,回想了下,她和康从新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儿,这才放心,就又趁机教育孩子:“以后不能乱跑,不能脱离爸爸妈妈的视线知道吗,你看王奶奶不听话,就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吧,姥爷求了好多好多人一块去找,才把她找到的,要是万一没有找到,她就要被拐到深山里,永远也回不来了!”
康康不停的点头,小脑袋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害怕的神情来。
颜如许又接着教育他:“还有,不能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别人,这都是咱们家的隐私。比如,碰到了你不认识的人,人家问你,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在哪个单位工作,家住哪儿,你都不能说,人贩子那么坏,他们都是团伙作案,手段是多种多样的,他们知道了你的信息就会假装是你的亲戚,到时候警察过来了,见人贩子把你的信息说得这么清楚就会相信的。
对了,爸爸妈妈在家里头说的悄悄话也不能出去跟别人说,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也不行,这也是咱们家的隐私,知道吗?”
也许是被王招娣差点回不来的事情给吓到了,颜如许趁机夹带的私货也被他牢牢的记住了,还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颜如许很满意。
颜良深给颜如许打完电话,司机便来接他了,陪同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秘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于情于理,他都需要过去,一是把王招娣接回来,二是这次璧山市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必须得亲自去感谢。
颜良深把王招娣接回家的这天,颜如许和康从新也请假过来了。
他们过来时,颜良深的轿车刚刚行驶进来,车还没有停稳,就从车里头冲下来一个人,奔到墙根边上,“哇哇”的吐了起来。
王招娣紧接着下来,没听到颜如玉喊她的那声“妈”,而是慌忙朝着墙根而去。
墙根那人腰背躬成个虾米,似乎是要把心肺都吐出来一样,呕吐的声音很大,听着让人难受又觉得恶心。
颜如许嗓子眼浅,听不得这样的声音,连忙捂住嘴巴,忍下喉咙间的恶心。
颜良深从车上下来,往墙根处看了眼,眉头紧锁,面色不虞,他脸庞有些肿,脸色发黄,下车时身体有些踉跄,小周秘书赶紧扶住了他。
颜良深对着小周秘书和小梁司机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回辛苦你们了。”
小周秘书客气了两句,从车上把王招娣带着的一个黄色柳条包拿下来递给黄姐,又跟颜如许、康从新还有颜如玉分别打了招呼后,才坐上车,离开了。
颜良深对着颜如许和康从新笑笑,说:“你们过来了。”
康从新扶住颜良深,支撑起他大部分重量。颜如许关心的问:“您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颜良深摇头:“就是坐车时间长了,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颜良深说着,招呼他们先进屋。颜如玉使劲儿往墙根那边看了看,满眼的担心,但还是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屋。
黄姐赶紧给颜良深倒水,颜良深喝了一大口之后,整个人靠坐在沙发上,直揉太阳穴。
颜良深很疲惫,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但王招娣带了人回来,自己的女儿女婿又过来了,他还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