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朵迫不及待盛开的鲜花一般,他若与她多道上几句,她连眉眼都会笑弯了去。
叶萧心头慌乱了一瞬,很快想到他回京时与晏明月约见之事。
那时他刚回京,不仅到处都有人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手头也积攒了不少重要之事,若在那时与晏明月相会,不仅耽误时间不说,只怕也会叫人发现端倪。
贺凛并非无脑之人,因为晏明月的关系,早已在暗处盯上了他,他心中还有别的打算,自是不会在这时露出马脚,他还未找到能制衡贺凛的办法,所以他那日并未去赴约。
后来他有写密信同晏明月解释此事,莫不是晏明月没能收到信,亦或是在与他闹脾气。
叶萧多看了晏明月两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查出些端倪来,嘴上语气也放柔了下来,如一贯哄着她的姿态,温声道:“可是在怪我那日没能赴约,信中已与你解释了,你便莫要使小性子了,待日后,我带你游西宁湖赔罪可好?”
晏明月闻言,神色有一瞬松动。
她这才忆起,前世她这头前去和叶萧私会,却被贺凛逮了个正着,如此她便算是爽了约,那时便对叶萧愧疚有加,并且将叶萧信中所说他也有事未能赴约的话,理解为了是叶萧性子温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故意这般说的。
不过现在看来,叶萧却是当真没去赴约了。
晏明月目光渐冷,他赴约也好,爽约也罢,如今都已不再重要。
“君衍侯,本宫与你非亲非故,请你自重。”晏明月微微昂了头,她不再是那只会跟在他身后叫他糊弄了心智的愚昧少女,那些无法泯灭的仇恨都将化作指向他的利刃,她定会要他血债血偿,“让开。”
叶萧浑身一震,后背顿时涌上一股凉意,自脚尖到头皮,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晏明月已然离开,他仍站在空荡的宫道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齐悦宫。
一众宫人垂着头纷纷从偏殿中退出,青天白日,气氛却显得异常诡异,整个宫殿弥漫着凝重的氛围,一排太监在殿门前排开站立,周遭无一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
偏殿内。
桂太妃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此刻却是一脸的焦虑,皱着眉头看向眼前之人,即使周围再无旁人,她开口时仍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怎可在这种时候来齐悦宫,若是叫人瞧见了怎么办!”
屋内立着的男子,是叶萧。
叶萧叫桂太妃这一数落,很快便开口道:“今日事出有因,来此前我已打点好了周围,不会叫人瞧见的。”
桂太妃仍是心有余悸,下意识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又收回眼神道:“出什么事了?”
叶萧眉目凝神,似是又忆起方才在宫道中与晏明月碰面的场景,心里有些发怵,忙开口道:“今日我在宫中见到了晏明月。”
桂太妃眉梢微挑,不以为然:“她进宫了?来看皇上的吧,不是叫你这些时日少与她有交集,待北渊王走后再做行动,以免节外生枝。”
叶萧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与你说这事,晏明月要同北渊王一同前往东岭。”
“什么?!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她怎可能去东岭?”
“今日皇上亲口所说,我本也还存有疑虑并未全然信了去,只是方才在宫中再见晏明月,我却忽然感觉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再想此前我向她送去那封解释未能赴约的信件,她压根就没有回信,我担忧她是否因这事闹了脾气,与我赌气才答应随贺凛前往东岭,贺凛离京本是我们的大好时机,但若她也一同离去了,对我们却是大为不利。”
桂太妃沉吟片刻,脸上的表情越发变得古怪起来,好一会才缓声开口道:“那日她叫北渊王发现了端倪,她也没能去得了别苑,自是不会因为这事而赌气的,可她怎会突然决定要去东岭。”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精密的计划,只待贺凛离京,便可开始动作,晏明月为其中十分重要的棋子,怎能叫她在这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莫慌,待我再去查探一番,自是不会叫她离开晏京的。”
桂太妃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再抬眼看向叶萧,这才又回了神,忙起身道:“行了,此事哀家知道了,你且先回去,你在齐悦宫待着,哀家这心里突突直跳。”
叶萧被桂太妃轻推了一下,但脚下步子却未动分毫,反倒上前半步,声音极低:“桦儿可在午憩,我已许久未见他了。”
桂太妃闻言,脸上顿时极为难看,手上使了更大的力道,大力将叶萧推退,斥道:“今日你来齐悦宫本就不该,如此已耽搁了好些时间了,桦儿如今什么都不知道,若是醒来瞧见你,还不知要如何解释,你赶紧离去。”
叶萧眉心紧锁,显然有些不愿。
两人僵持一瞬,桂太妃先行败下阵了,微叹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过两日哀家在宫外安排你与桦儿见面,今日你且先离去吧。”
见桂太妃如是说来,叶萧这才松缓了面色,微微颔首,又朝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