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隐藏在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被轻易地剖开观察着。
神子的动作似乎并不快,肉眼能够清晰地捕捉她的每个动作、每一块肌肉的运动,甚至能够观察到她轻微的叹息。那挥刀的动作好像是一次单纯的呼吸,一缕拂面的清风,又或者是一片飘零的落叶……如此自然,毫无杀意,却又蕴含着最纯粹、最空虚的死亡气息,就像是来自世界本源的“死亡”。
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无论向哪个方向躲避,无论如何奔跑,都会直面这一刀——
“井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甚至无法抑制地做出了逃跑的姿态。可他的眼睛……或者说,他的缝合线,却仍然紧紧盯着神子,拼尽全力地感受着魔眼的视线,调度全身所有细胞“看”着神子……像是在看着某种即使死亡也要追逐不休的事物,诡异又狂热。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就是超越这个世界的——”
“井上”的嘴角疯狂地咧开,仿佛看到了令他狂喜又战栗的一幕,就连藏在尸体中的那颗大脑,也在疯狂又恐惧地大叫着。
他的话还没能说完,雪亮的神刀已经抵达了额前,顺着黑色的“死线”,轻轻一划。
“井上”的右腿瞬间瘫软在地,像是脑溢血般,半边的面部表情都失去了控制,只有左边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上方的神子。
“啊……哈……啊……”
他左边的嘴角艰难地咧开,像是想要说什么,失去半边控制力的舌头却不听使唤,只能从喉咙中发出怪异而无意义的嘶吼。
这怪诞而荒唐的一幕将教会内的信徒们吓得不轻。在一片惊惶之声中,神子再次举起神刀,垂首望着“井上”的眼神,依然温暖慈悲。
“愿一切恐惧、不安、邪祟之事都远离你。愿你的身躯得以安息……‘井上’先生。”
她轻声说,紧盯着“井上”的魔眼,终于隐隐看到了那个漆黑的、仿佛吸收一切物质的黑点——“死点”。
在神刀向男人刺下时,藏在尸体中的大脑终于明白——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他——看到了这颗大脑。
而神子将他定义为【疾病】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井上】……
为了一具尸体……一具死去的,信徒的尸体。
在羂索紧急调动术式撤离之时,那不再受他操控的右半边身体上,早已死去的右眼……竟然流出了眼泪。
怎么回事?
死人……竟然还会流泪吗?
在逃离的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惊诧、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充满了名为羂索的大脑。
……
在信徒惊恐的叫声中,洁净的神刀停在了男人的额头前,没有触及分毫。
消失了。
那颗长着嘴巴的大脑……从尸体中消失了。
魔眼所看到的死点,也消失无踪。
躺在这里的,只剩下一具失去大脑的、早已死去的尸体。
他的双眼定定注视着上方持刀的神子,右边的眼睛里,慢慢落下透明的泪水。
樱井星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蹲下身,为他合上了双眼。
“别害怕。”神子对尸体轻声说,“已经结束了,井上先生。”
……
在教会的会面中,突然有人死亡,实在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
警方调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井上先生挥刀的神子固然有着很大嫌疑,但在经过法医鉴定后就发现——井上先生的尸体,早已死去多时……甚至对方的身体中,根本无法找到大脑的存在。
更诡异的是,警方一直联系不到的死者家属在案发第二天出现在警局,对嫌疑人却没有丝毫怨怼之情,甚至泪流满面地感激着神子。
“谢谢您让他得到了解脱……”已经长出许多白发的老人不住哭泣着,“我知道的,那孩子早在之前就已经……回来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孩子……”
这诡异的事态发展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虽然如此,有人死亡是不争的事实。万世极乐教被法庭起诉后,樱井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声望后面挂上了一个红色的【危】。
……虽然有所预料,不过还是有点头疼呢。
如果这次法庭败诉的话,大概就要让甚尔带着一家人过上亡命生涯了。
樱井星坐在家里,默默看着妈妈咬牙切齿地邀请了律师【成步堂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