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第一次约宁晏出门, 着实是做了些功课的,昨日便寻崔玉问了些庙会该注意的事项,哪儿好玩, 哪儿可去,他已记在心里,也吩咐云旭提前去铜锣街占地儿。
策马奔到门口,他鹤氅顾不上解,径直跨入门槛, 陈管家调任总账房后, 换了一位姓许的管事来迎候他,许管事还没机会开口, 只见燕翎步履轻快去了后院, 许管事是个实诚人, 一时半会摸不准主子的心意,便干脆随他了。
燕翎来到明熙堂,往日勤勉的婆子在门口打呼噜,他眉头一皱, 心生不喜, 却也没理会, 而是径直踏上廊庑, 迎面瞧见荣嬷嬷捧着一叠旧衣出来,便问道,“夫人呢?”
荣嬷嬷看到燕翎大吃一惊,
“世子....”正要下跪行礼,却见燕翎视线已往里投去, 又问一句, “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荣嬷嬷一脸懵然, “世子,夫人已出门去了...”
燕翎愣了一下,“去了哪里?”难不成她提前占地儿去了,宁晏办事一贯稳妥,也不是不可能。
荣嬷嬷却意识到不太对劲,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今日午时公主殿下亲自来接夫人,去东苑打马球去了。”
燕翎神色一变,眼底的春晖一瞬间被寒肃给漫盖。
荣嬷嬷见他脸色阴沉,吓得跪在地上,颤声问,
“世子爷,莫非是出了什么急事,您若是焦急,奴婢这就派人去将夫人请回来...”燕翎的脸色太可怕了,荣嬷嬷担心出了大事。
燕翎木了一瞬,渐渐回过神来,“不必。”转身便离开了。
不可能不恼怒的,他做了精心的准备,结果她陪着淳安玩去了,只言片语都不曾留给他。
寒着脸一路出了明熙堂,回到前院,立在空荡荡的廊芜下,张望明媚的长空,一时愣在那里。
她去了哪里来着?
东苑马球场?
燕翎逼着自己压下怒火,筹算了下时间,庙会持续到晚上子时,她打马球想必也快结束了,过去接她吗?罢了,他不想见到淳安公主,也不知戚无双在不在,他承诺不去见她,便说到做到。
燕翎心里有些烦闷,松了松鹤氅的系带,他是推了公务出来的,偏生小丫头片子一心哄着淳安,忽略了他这个丈夫,不可避免再次想起崔玉的话。
“说明她不在乎你....”
这话已经快成为他的噩梦了。
燕翎捏了捏眉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上回她来了月事在家里备好晚膳等他,他却忘得干干净净,想必她当时也是这等心情,他没有立场生气,他也不应该生气,堂堂男人,岂能为了点小事与妻子计较。
燕翎收拾好心情,重新上马驰回五军都督府,临走时撂下一句话给许管事,
“夫人回来后,着人通报我。”
许管家看着他急匆匆回来,又马不停蹄赶走,有些莫名其妙,够着脖子送他远去迟疑地诶了一声。
燕翎这厢重新跨入都督府堂屋,将鹤氅取下扔给云卓,一言未发重新来到桌案后,穿戴好官服,端端正正坐下来继续批阅文书,动作一气呵成。
燕翎离开后,堂屋内本来其乐融融,笑声一片,上司一走,大家伙默契地开小差,喊了人传了些点心小酒,这会儿酒还没喝一口,燕翎毫无预兆回来了,众人唬了一跳,手忙脚乱将东西往各自抽屉里一锁,心里七上八下望着燕翎。
燕翎余光瞥见众人的小动作,面上波澜不惊。
众人眼瞅着他意气风发离开,面色铁青回衙,震惊片刻后,渐渐回过味来。
这是被气回来了?莫不是人家小娇妻不肯跟他逛庙会?
众人绞尽脑汁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闷声不吭继续当差。
堂屋内气氛压抑而沉闷,但凡有人递了文书来燕翎这,几乎都少不得一顿骂,众人叫苦不迭,这燕世子在夫人那受了气,回衙门寻他们撒气?刚刚对燕翎那点子钦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宁晏今日用过午膳,便早早在门口等候淳安公主,午时三刻,淳安公主用宫车将她接去了东苑的马球场。
路上,宁晏便将那件孔雀翎献给淳安,
“给公主当生辰贺礼。”
淳安公主一下被这件孔雀翎给亮瞎了眼,
“这玩意儿价值不菲啊,当年我父皇也曾得了一件,他谁也没给,就给了我母妃,听说我母妃下葬时,此物陪葬帝陵,你打哪来弄来这宝贝?”
宁晏见她喜欢,格外高兴,笑眼弯弯,“是世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她也不想埋没了燕翎的人情。
淳安公主捧着孔雀裘,讶异了下,笑得花枝烂颤,“你把燕翎给你的孔雀翎,给我做衣裳了?你不怕气死他吗?”
宁晏笑容滞了一下,“你下个月生辰,我又没旁的拿得出手,就此物方能配公主芳华,他答应了的。”她不希望淳安公主有顾虑。
淳安公主乐得捏了捏她面颊,“小晏晏,你太好了。”小心将衣裳交给贴身宫女收好。
“话说回来,燕翎只弄了一件吗?你有没有?”她不忍夺人所爱。
宁晏猜到她这么问,笑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