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的一个人,还要跟曾杀死自己无数次的人一起逃亡,偏偏他还喊自己妈妈,把她当小婴儿一样照顾保护……
咒灵更自暴自弃了。
她像是没了发条的玩偶,坐在泡泡里。
五条悟根本没看出来她不高兴,抓住浮在泡泡上的小黄鸭,用手捏着它,把它从左边推到右边,又推到咒灵身前。
“嘎嘎嘎,要跑到你那边去喽~”
白发红瞳的咒灵少女一动不动,连触手也不抬一下。
白发青年纳闷地瘪了瘪嘴,把鸭子收回去了。
留在咒灵觉得他要放弃的时候,幼稚小悟发出了嗲嗲的声音,捏着小黄鸭,在水雾中一路“飞”了过来。
那声音像是夹着喉咙发出了的,听得让人骨头都麻了!
“小飞鸭来喽——”
雾枝子噗嗤一声笑了。
真想不到他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够发出这恶心的声音的!
“混沌爆杀!!”
看她笑了,五条悟骄傲地眨了眨眼,嘀咕道,“嗯嗯,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把鸭子塞到少女手里,长臂一伸,捞起挂在墙上的淋浴喷头,试了下水温,就熟练地开始替少女冲洗掉头发上的泡沫。
还不忘另一只手、紧紧覆盖在她眼睛上,防止沐浴露流到她的眼睛里面了。
“我的身体妈妈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啊!妈妈也是这样给小时候的我洗澡的啊。”
“我和妈妈之间,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他那低沉却无邪气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里隐约传来。
被他手掌覆盖住眼睛的那一刹那,世界陷入漆黑,耳边只剩下水流声,这种受人掌控之感,令咒灵下意识把自己蜷了一蜷。
慢慢睁开双眼,光线透过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掌漏进来,将视野染成了毛细血管的橙红色,但这红色……给人的感觉不再是不详,而是奇异的安心感。
失去视觉,其余感官便格外敏感。
温热的水珠淋在身上分外舒服,鼻尖萦绕着水汽和旅馆廉价的香波味,还有一种潮湿的霉味。
门外的人声逐渐远去,只剩下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五条悟垂眸看去。
霜白的长发濡湿着搭在,白发女孩宛如被雨淋湿的猫,微微收拢起肩膀。
蜿蜒在咒灵少女的脊背上,沐浴露的浮沫伴随着水流被冲刷向下,露出其下白皙、没有半分血色的肌肤,令人想到白雪地,脊骨自苍白的皮肤下隆起,宛如冬眠的蛇。
单薄的胸腔以下,则全都浸没在水中,几缕发丝在水中游荡,纤细的腰身瘦弱无比。
最后一丝浮沫被刷洗干净,五条悟放下淋浴喷头,用手托起咒灵垂下在水中的手。
“我和妈妈的身体,没有什么不一样哦。”
“知道吗?每个人诞生的时候都是赤.裸着的,有的人瘦弱,有的人痴肥,但是婴儿并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
他翻转手腕,令两人十指相扣,透明的水液淅淅沥沥从皮肤上落下来。
“婴儿只知道,手是用来握住什么的。”
五条悟轻声说罢,又以一种不带任何情.色的目光垂眸,看向水中。
再往下,隔着如雪岛般漂浮在水面的泡沫,美丽的少女下半边身体在水下、膨隆为狰狞而丑陋的巨型触手。
黑红色的触手像极了灾难片里深海八爪鱼,又仿佛自然垂下又盛开的花朱顶红,但无论何种物象,都给予人极端的恐怖感,尤其其上密密麻麻仍在蠕动的猩红眼球,简直令人头发发麻。
白发青年却面不改色地环住少女的腰身,将她往上抱了一些,使得这些腕足暴露得更多的同时,又把自己修长有力的腿抬出水面,踩在对面的墙上,将其并列于一起。
看一个男人,你会看他裸露在外的手指、手腕、喉结,但很少去看一个男人的腿和足。
但一些掩藏在衣服里的器官是否更能够展现一个人?
五条悟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腿也显得极为修长有力,紧绷的肌肤,淡青色的血管,会令人想到雕刻名家手下完美无缺的神灵石刻。
咒灵满是眼珠的狰狞腕足与其并排,这些就连雾枝子也感到嫌弃的身体部分,被他温柔地注视着,不知为何,也显得没那么失败作了。
“脚,是用来在这个大地上行走的。”
五条悟在教她。
在这间狭窄、破旧且嘈杂的浴室间,他们坦诚审视着自己的身体。
更多的水珠从天花板和窗户上滴落下来。
他的睫毛也被打湿了,几撮几撮地粘在一起,那双冰蓝的眼瞳在灯光的照耀下,其中仿佛有晶莹的液体在脉脉流动着。
五条悟静默地凝望着,说道。
“只要能够握住点什么,只要还能够行走,手就是手,脚就是脚,没有什么丑陋之分。”
“很多人长大了,就忘了婴儿时候的事情,只看表面,而忘了事物的本质,只有我有婴儿时期的记忆。”
“我与妈妈的身体,没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也不记得了,那就重新开始。
即使不会说话、变得跟小孩一样,那就让我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