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人来说, 仿佛只是短短几分钟, 然而领域里,却已经度过百万年。
无穷无尽的讯息,使得小雾陷入了呆滞状态。
五彩斑斓的黑暗当中,咒灵像素人悬浮于眼睛的注视下, 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画面外的雾枝子同样呆住了, 她没想到五条悟不光远程aoe强,近战肉搏强, 还能跟她一样释放精神攻击的,这男人也太能藏了吧!
这样她还怎么下达命令, 跟他结缔契约啊!
正抓耳挠腮想对策呢, 余光瞥见到右下的系统提示栏, 咒灵猛然瞪大了眼睛。
「压力值+1000」
嗯?
本来100就不行了的, 怎么还能加到1000啊?!
——
解除领域。
一道黑影从黑洞中被吐出。
当少女再度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时, 她的身体已被赤色染红。
如同被弄坏的雏人形般, 少女的尸体砰然坠落。
霜白的长发垂落在血水中, 她的脖颈以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折叠着,纤细的四肢扭曲到了极致。从鼻底、眼眶、唇角缓缓渗出的鲜血, 在苍白的肌肤上蜿蜒滴落,
那张尚还稚气的脸上流露出死一般的平静。
……
在「无量空处」中的“死”,无疑可以列入世上最残酷的死刑之一。
在那里,一秒也会被切割为无限, 死的过程也会被拉得极为漫长,到最后, “死”反倒成为一种奢望了。
——少女的模样到底和人类太过相像了, 只是看到她的死状, 竟然也会叫人心里生出不适来。
包括伏黑惠在内, 一些咒术师默默皱起了眉。
仔细想想,即使是最优势的时候,她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那些狰狞的血肉大剑只是保护着她,从来没有对准向人群,一直都是咒术师们咄咄逼人地在压榨着属于她的生存空间。
只是,这种威胁到人类的力量竟然属于咒灵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即使没有五条悟,咒术界也一定会为了抹除未知的威胁因素,而朝少女咒灵发起讨伐战的。
——伏黑惠也只敢在她死后去怜悯她。
·
但是这样凄惨的话,总该死了吧。
五条悟心想。
数以万计的讯息涌进脑袋里,她即使不死也会永远沦为傻子了。
即使心里已经确认了这件事……
白发青年也远没有了刚才对战时的从容自得,一股若有若无的焦躁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使得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
明明只是咒灵而已。
五条悟心想。
明明只是咒灵。
他甚至不清楚她是什么咒灵,不知道她的名字,当然了,也没必要知道。
反正都是些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的杂鱼。
可偏偏,就是这条杂鱼,居然能蹦跶如此之久,逼迫他释放出领域才能够解决。
即使是曾经的甚尔,也无法令五条悟放在眼里。
他以前也许有瑕疵,但如今绝对是最强,当之无愧的最强了。
他好像早已杀了她数次不止了,但为什么会不死?
这一次,青年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潇洒地转身离去了,他紧紧盯着少女的尸体,那张面无表情、却依旧俊美得可怕的脸庞,隐隐透露出偏执和疯狂。
发展到现在,战斗的性质已经改变了,他之前杀她是出于一贯的原则,如今杀她……则全然出于自己的本心。
……
血雨没有停止。
脚下踩着的还是黏腻的血肉地毯。
一切迹象都表明敌人的术式还未解除。
她还活着。
仅仅这一事实,便令五条悟有了呕吐的欲·望。
时间过了有多久?
在他的注目下,少女的小指抽搐了一下。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仿佛只在噩梦里才会出现——
世界在悲鸣,脚下如苔藓般蔓延的血肉菌毯在蠕动,露出了真实的地面。
在咒术师们的惊呼声中,以白发少女的尸体为中心,粘稠的血肉像是某种存有意识的生物般,缩回到了少女的影子里。
然而,仿佛结茧般,柔软的血肉向上蔓延,如果冻般将少女的尸身包裹、吞噬住了。
就好像树脂中的白色蝴蝶,在黑红色腐烂的肉块当中,白发少女的身形凝固在其中,血块如树般向上生长,带着她突破引力,向高处攀升而去。
从所未有的危机感降临了。
灵魂深处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嚣着逃离,双脚却深陷泥潭般纹丝不动,滂沱的咒力在上空形成了漩涡,厚重的血色阴云低低压在头顶,使得白天也化作黑夜。
来自特级过咒级诅咒的威压,几乎具现化,使得外圈的非咒术师们都感受到皮肤刺痛,手脚发麻,更遑论位于内圈里那些能确确实实感受到咒力的咒术师们。
就仿佛直面恐惧本身,凝望混沌的深渊,像要被同化掉的疯狂、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理智。
阴云漩涡之下,巨型的血肉咒胎静静悬浮于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