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道:“那啥,田大柱家那个儿子,后来不是闹完了,人家亲爹找来了,非要把儿女换过来。闹的可凶,警察都来了。最后还是让田大柱把人家儿子还了,再把余寡妇亲生的女儿还回来了。田大柱去年就跟余寡妇离了婚,女儿也不要了。”
“打他离了婚,就经常在你妹妹放学时候堵她,我骂过两次,他就不堵了。变成现在经常过来站在门口,偶尔还要抢着给打水做家务……我是一概都不愿意的,但那人就是不说话,闷着头来闷着头走。”
平生第一次,钱麦苗感觉到了难掩的怒火。
“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叫村上人的指点呢是吧?”
之前闹的那么厉害,麦苗三姐妹早就说清楚了不认他。现在算什么,他离了婚,又是光杆一个了,转而回头来想住进这个家?
麦苗心念一动,揪着麦穗问:“村上的人是不是都说了什么?”
不然钱菊花听到她说要去首都的反应不会是去了能干啥,而应该是直接摆手拒绝。
麦穗一咬牙:“能说啥,到底是咱们生物学上的父亲,村里的人一看他没了媳妇孩子,人又老实,还给咱们赔笑脸做小伏低的,来劝咱妈的人都好几拨了。”
田大柱到底还是田家的人,他现在什么都没了,甭管是看在那点香火情谊,还是出于现实考虑,村里的人都觉得钱菊花不如还跟田大柱在一起。
劝钱菊花的话都是什么“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钱麦苗憋着怒气:“他连余寡妇的女儿都不要,算什么浪子回头!”
如果真的浪子回头,那也该是看着他眼前的女儿,而不是她们三个。
钱菊花可以对着不讲理的人大骂,但这时候的观念就是这样,都觉得你应该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毕竟十几年过去,少年夫妻老来伴,三个女儿也争气,怎么看,田大柱都是过的不好那个,多可怜呢。
钱菊花总不能把所有秉持这个观点的乡亲都骂一顿吧?
事实上,钱菊花甚至都动起了要回娘家那头的心思。
但是回去之后,她在药厂的工作肯定是不能接着干了,村办工厂本来也只是招收本村的人。再说了,就算回了娘家,离的也不远,到时候田大柱跟过去,娘家那边的人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钱麦苗顿时下定了决心,问钱菊花:“妈,咱们过年之后就去北京!你放心,咱们到那边肯定也能过好了!”
且不论她有朋友在那边,单是她上班的工资和补课费,她都能支撑一家人的生活!
田大柱现在这样,是最难办的,他也不说什么,就一味这样卖惨,钱菊花要是留在家乡,怕是就算没被说动,最后也难免架上去下不来。
钱菊花被女儿劝了又劝,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那就去吧,妈年纪不大,城里不让养猪,但是我也能干点小生意。我听人说现在县城里有人在学校门口卖茶叶蛋,也不少挣钱呢。到时候我也去卖茶叶蛋。”
三个女儿,总不能把两个小的全压在大的身上,麦苗从小就是最体贴她的一个,她也心疼女儿呢。
一家人说定了,年后就匆匆准备起来。但是对外说的却是让钱菊花陪着麦穗去考电影学院。
麦苗望见人群中的田大柱,平和说道:“就是去陪着麦穗考试的。”
田大柱在人群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而知情的田有福却摇了摇头。
以前瞧着田大柱是个老实人,但是现在看来,这老实人耍起心眼来,实在是叫人心里更梗的慌。
本来若是他不去打扰人家娘几个,等到他老了,麦苗和麦穗还有点小时候的记忆,给点养老钱怕是也难免。
但是他自以为是的踹了余寡妇和另一个女儿,去给钱菊花献殷勤。成功把几个女儿都给膈应的要离他远点。
现在钱菊花也走了,麦穗有她姐帮着,人家一家人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的。以后他再想有个帮衬,离着十万八千里的,谁还搭理他。
甘蔗没有两头甜,早知道这样,当年干嘛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以前不闻不问,现在却妄想着用村里人的吐沫逼人家就范。别说上过大学的麦苗了,就钱菊花那个暴脾气都不可能答应。
麦苗定好了车票,母女几个望着窗外往后退的景色。
麦穗眼里全是向往:“我要是有个翅膀就好了,我可以把国内的景色都看遍。”
多年以后,麦穗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女明星,拿了各种影视大奖。此时的她,却依旧记得,自己坐上火车之后的那句话。
她已经插上翅膀,飞遍了自己想去的所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