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喃喃地道:“步瀛?你是步瀛的女儿?步瀛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那,那你是他的重孙女,他呢,他人呢?”
初挽道:“我太爷爷四年前已经不在了。”
老太太听得这话,微怔了下,之后仿佛浑身发冷,她下意识拢紧了开司米披肩。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的人都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老太太终于喃喃地道:“也对,如果他还活在人世,都要过一百岁了,这个世上哪有几个百岁老人……我都已经七十五岁了,他当然更老了。”
之后,她的眼泪突然落下来:“四年前,四年前去世的,我和他只错过了四年。”
初挽听着这话,只觉得曾经担着的心,终于放下。
其实她知道,那个被太爷爷赠送了自己亲手打造瓷器的人,不管男女,至少是太爷爷引为知己的人,当那件瓷器流落赌场的时候,她难免生出一些不好的猜测。
怕太爷爷一片心意被辜负。
不过好在,并没有。
在至少半个世纪的分离中,还是有人一直牵挂着他,哪怕彼此早已双鬓染霜。
这时候,老太太终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初挽,眸光变得无比亲切起来,之后,她又看了看陆守俨。
“这是谁?”
初挽道:“这是我的丈夫,陆守俨。”
老太太想了想:“他姓陆,他是小陆的孩子?”
小陆,说的是陆老爷子?
陆守俨颔首:“我父亲是陆纪泽。”
老太太叹了声:“极好,极好,没想到我时日不多,还能看到你们,这是我每天吃斋念佛修来的吧。”
她顿了顿,才对初挽道:“你跟我上楼,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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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带着初挽,拾阶而上,最后到了一间书房中,书房充满了中国古典情调,靠着窗户是黄花梨素夹头榫画案和一对明黄花梨南官帽椅,墙上是红木镶框大理石挂屏以及中国丝绸刺绣,靠里墙处则是黄花梨两椅一几,茶几上摆了一件汉代陶壶。
老太太问了初挽的名字后,又道:“那他平时怎么称呼你?”
初挽:“太爷爷叫我挽挽。”
老太太喃喃地道:“挽挽,挽挽,挽挽……”
初挽安静地听着。
老太太叹了声:“也就是说,四年前,他还这么喊着你的名字,四年后,我也像他一样,这么喊着你的名字。”
初挽听着,心口酸楚。
她不知道老太太这话里饱含着多少的眷恋。
老太太看着她,眸中温柔起来:“孩子,你和我说说吧,说说这些年,关于他的事,任何事都可以,我想听。”
她补充说:“一九四四年,他送我上了过来美国的轮船,之后,天各一方,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过一些消息。”
初挽:“太太,你听说的是1945年的花旗银行案吧?”
老太太叹道:“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转眼已经四十四年了。”
初挽颔首,于是她从花旗银行案讲起,讲自己太爷爷这些年的经历,也讲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她这么讲着的时候,偶尔间老太太会问一些细节,她也就详细地说给她听。
明明素昧平生,但是她就是知道,这个老太太是值得信任的。
自己太爷爷曾经亲手为她烧造瓷器,她就是下意识信任这个人。
老太太听着,偶尔嗟叹,偶尔无奈,偶尔会心一笑,最后初挽说起自己的婚约以及其中种种时,老太太长叹一声:“他啊,这么多年了,依然是这样的性子。”
初挽:“太太,他年轻时候也这样吗?”
老太太:“你叫我奶奶吧,叫太太有些生分了。”
初挽恭敬地道:“奶奶。”
老太太听着这声,微怔了下,之后苦笑了声:“多少年过去了,我也老了。”
说着这话,她起身,走到旁边咖啡机旁:“你要喝点咖啡吗?”
初挽:“我想喝点白开水,可以吗?”
老太太略顿了顿:“好。”
说着,她为初挽倒了一杯白开水,初挽接过来,谢过了。
老太太自己浅浅地尝了口咖啡,才道:“当年,我那么爱他,爱他爱得愿意放弃一切,可是他呢——”
她苦笑:“孩子,你太爷爷逼你结婚,你不要怪他,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你狠,那是因为你是他的骨血,他对自己就是这么狠哪。”
初挽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奶奶,当时你和我太爷爷怎么回事?”
老太太:“他啊,顾虑就是太多了。觉得我年轻,觉得我是大小姐,觉得我家世好,怕耽误我一辈子,把我推得远远的。”
初挽听这话,便想起太爷爷提起那件瓷器时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男女情分,但至少,太爷爷是怀念的。
老太太:“他还给我写信,让我找到合适的就嫁了,他总是这样,生怕耽误我,其实他也就比我大二十六岁,这个世上,二十七和七十二的都能在一起,大二十六岁怎么了?你看,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