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爷听到这些,其实多少已经有些急了,他意识到了,这物件不对,但是如果不对,他三百多白花了。
不但白花钱,他来这里参加封货交易,一旦出现问题,那他就全完了。
他上火着急起来:“可,可这是不是清朝宫里头用过的吗,怎么会是假的!”
初挽便道:“听说八国联军进北京时,烧杀抢掠,很是抢劫走了一些器物,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是被老百姓一哄而上抢走了,之后,慈禧下旨查抄全城,内务府郎中庆宽奉命在隆福寺收购流失民间的瓷器,当时清廷已经岌岌可危,无力约束官员百姓,庆宽中饱私囊,不知道将多少内府藏瓷扣下……”
事实上,在民国时期,庆宽家族就已经是北京官窑瓷器的大藏家了,和郭世五齐名,在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庆宽家族藏品陆续问世,拍卖价格屡创新高。
初挽这一番话,可是把周围人都惊了一下。
要知道这庆宽中饱私囊了宫里的器具,他吞一件就得拿一件来补,他去哪儿弄,可不就是得找仿的嘛!为了不让宫里头人认出来,他还得找仿得好的!
孙二爷蹙眉,盯着豇豆红,陷入了沉思。
初挽见此,也就道:“二爷,你还是长点心吧,这物件先收起来,回头看看怎么处置。”
她淡淡地道:“也没说一定是假货,但这东西总归不太对吧?”
孙二爷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初挽一眼,终于道:“行,今儿个,我先谢过了。”
当下两个人不再提这茬,孙二爷也利索地将自己那豇豆红笔洗收起来,不敢再卖了。
不挣钱没关系,他不能赔钱。
周围人看了这一番热闹,也是意犹未尽,此时再看初挽,难免多了几分好奇和敬佩,也有人特意来问起初挽的五大名窑瓷器,初挽却已经收起来,表示暂时不卖。
——她当然也不敢卖,一旦被看穿了,那她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见此,也就各自散去。
而这个时候,宝香斋的交流会,这才正式开始。
宝香斋的交易场分两天,第一天是袖内议价,大家伙把各自的物件都亮出来,谁看中了就伸手,在袖子底下各自比划,价格彼此保密,对外不宣,这种场次,人人可进,比如初挽知道这宝香斋,不需要人引荐,自然就可进,没有门槛。
但是第二天的交易,则是封货交易,封货交易就有些像后来的竞标了,各自出一个价格封在密函中,交给宝香斋主事人,主事人选出最高的价标,并公示大家。
第二天的封货交易里,往往会出一些稀缺珍品,压箱子底货,交易门槛也比较高,没有一定的财力和眼力,是不可能让进的。
宝香斋自然有自己的熟客老客,有名望的,那些人不会在第一天的袖内交易混,而是安静耐心地等着第二天可能出现的大鱼。
初挽是新人,她这样的要想进第二天的封货场,就必须经过宝香斋的考验,初挽琢磨着,自己刚才也算是出了一个风头,按说应该没问题。
况且,就凭她现在手头的这件康熙粉彩,也应该给她开个后门了吧?
初挽这么想着,也就到各处桌上看看,这么看了一遭,自然不见那永乐暗花甜白梅瓶,这么看来,这梅瓶要在明天的封货场出现了。
初挽正逛着,关敞却凑过来了,他喜滋滋地道:“女同志,谢谢你了!我这青花瓷经你这一说,成真了,这下子心里稳当了!”
他一脸憨厚,笑起来牙齿很白。
初挽:“没人伸手吗?”按说经过刚才那么一通,他这青花瓷应该有人感兴趣才是,虽说大家往常最喜苏麻离青的青花瓷,但是这种国产青料不带斑的,比较少见,物以稀为贵,倒是很值得收下来。
关敞:“听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我这个值当收下来,想着干脆别卖了,留着吧。”
初挽颔首:“那样也好。”
两个人便互相通了姓名,初挽不想露出本名,便把陆守俨的姓氏拿来,给自己化名陆初挽。
当下两个人便一起四处看看,看了一圈,初挽也没什么特别要买的,过来这边交易的果然都是行家,且件件不俗,外面可以说是沙子里淘金子,这边是在金子堆里扒金子。
但是初挽手头的钱到底有限,她一共就带了一千块,这些钱在外面场次随便买,可到了这里却不够看。
况且,一千块砸到这里,买个什么开门货,到了外面不一定能出得出去。
说白了,依她现在的经济实力,不是漏,到行家云集的地方买个什么物件,还不够格。
初挽就在那里瞎转悠着,关敞也就跟在她后头。
初挽意识到了,看关敞:“关同志,想买点什么吗?”
关敞:“没,我这不是想跟着你长长见识吗,以前我们不懂,就瞎碰,现在也得学着点。”
初挽淡淡地看他一眼。
这人装得够本分的,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肯定得被他给蒙了。
于是也就道:“那我们随便看看。”
两个人这么转悠着,初挽便看到一件仿古铜彩卧牛。
清朝雍正乾隆年间,政府颁布禁铜令,这么一来,仿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