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儿岭,一个是显得自己能耐,二个是不用守在初老太爷跟前当孙子了,一切挺好。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觉得这鬼地儿实在不是人走的。
偏偏这个时候,风吹起来了,茂密的松树林被吹得发出诡异的沙沙声,就连初挽的围巾都扑扑作响。
陆建时便疑神疑鬼起来,觉得耳朵边响着一种奇怪的声音,甚至有种走在恐怖片中的感觉了。
他忍不住靠得初挽近了一些。
初挽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恐惧。
她越发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也由此开始审视着自己的上辈子。
其实当把陆建时看做一个孩子或者单纯一个哥哥时,他还是不错的,他会逗趣会讨好,会做小伏低会撒娇卖乖,总之在长辈眼里,或者姑娘家眼里,他甚至是可爱的。
但是这样一个男人,活到八十岁他也是青葱少年,他的内心就从来没长大过。
在她嫁给他后的很多年里,他作为一个男人,却无法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更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温柔慰藉,所以转而寻求孟香悦这样小鸟依人的女人,一切仿佛都是说得通的。
可见对于男人来说,他无论从女人那里得到多少钱财,他们也觉得没够,内心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柔情似水小鸟依人。
而自己却没心情在陆建时那里扮演这种角色。
重活一世,她也没见哪个男人值得她这么干。
所以她要的是什么?
她只是要太爷爷走得安心,要陆家儿媳妇的一个身份,要陆家一个庇护罢了。
这是太爷爷在她还没有出生时就走下的一步棋,也是陆老爷子对初家的承诺。
那她还在意什么选不选的?选谁不是选呢?
当思路走到了这里,初挽好像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她想,这在自己的人生中,根本也不算什么事,她这辈子会做很多抉择,这只是其中一个并不是那么紧要的。
陆建时更喜欢孟香悦的小鸟依人,她在乎吗?
陆建时和那孟香悦在背后说自己什么,不疼不痒的,她在乎吗?
其实她都不在乎。
她更在乎自己被毁掉的九龙玉杯,更在乎自己被人嘲笑贬低的那种被背叛感。
而这些,并不算什么,哪怕最差的结局,她也能接受。
如果这是一场赌局,她押上去的赌注只是自己身家的千分之一,她何必那么纠结在意?
她想明白后,突然也就轻松了,反正排除了陆建时,掷骰子都可以。
这时候,她侧首看向陆建时,却见他正一脸胆怯小心,仿佛要靠向自己。
她笑叹了下,也就道:“九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陆建时一听“怕”这个字,便觉丢人,忙道:“我哪至于怕,我是唯物主义者——”
谁知道正说着,陡然间便听到旁边树丛有猎猎风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血腥气息。
她看过去,就见旁边的松柏林中,竟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鸟,伸展着庞大的羽翼展翅而来,动作凌厉迅疾。
他顿时僵住,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只大鸟仿佛妖魔一般呼啸而来。
这一刻,他几乎和那大鸟对视。
有着瘆人的红眼睛,犀利地瞪着,嘴巴更是有尖尖的大钩子,两只爪子上仿佛还挂着什么动物的残骸。
他一时魂飞魄散,几乎觉得自己就要被那大鸟吃掉了!
却听那大鸟一声低鸣,迅疾地自他耳边擦过,带着腥气的羽毛便扑簌簌落下来。
过了好一会,陆建时惊魂甫定,目光呆滞地看向初挽。
初挽淡定地望着他,还伸手试探着在他眼睛前晃了晃。
陆建时总算是回神了,他颤着唇说:“刚,刚这是什么?”
初挽面无表情地道:“那是一种鸟,学名叫雕鸮。”
陆建时看着初挽那稀松平常的样子,松了口气:“这鸟长得真吓人,没见过。”
初挽:“雕鸮有暗夜之王的称呼,很擅长捕捉老鼠,一般不会对人类下手,不过——”
陆建时擦了擦额头冷汗:“不过什么?”
初挽:“据说雕鸮听觉视觉在晚上时候会比较敏锐,白天不行,所以它们白天一般隐蔽在树丛中休息,作息是昼伏夜出,只有一种特殊情况下例外。”
陆建时蹙眉,隐隐感觉不妙:“什么特殊情况?”
初挽:“它们可以闻到人类即将死去的味道,一旦有人要死去,它们便会赶来来,它们喜欢那种味道,喜欢吃肉。一群雕鸮经过,人类的尸骨便瞬间变成白骨。”
陆建时想起刚才雕鸮自自己身边擦过的情景,还有那雕鸮发红的眼睛,瞬间后背发冷,两腿发软,几乎都要走不动道了。
初挽继续道:“它们的脑袋据说能旋转二百七十度,不过眼珠不能动,所以只能干瞪,你要是晚上见到它们,那才叫有意思——”
陆建时想象了下那情景,差点直接栽倒在那里。
一个能把脑袋转动二百七十度,结果眼珠一直瞪着的什么奇怪东西,这算什么?!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初挽:“挽挽,咱们快点走吧,应该快到南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