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没有任何情感视线上的交流。
老戚氏对他说话都不看他,只稍稍侧了侧头,提议道:“老爷,大郎的事儿,该祭告祖先吧?”
陆侍郎捋着胡须道:“我也有此打算,合该在家谱上记一笔。”
说到宗祭家谱,不只是陆仁一人的身后名,若是族中有这样一位声名极好的人,后代皆可受益。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都振奋起来。
三郎建议:“儿子明年要回乡乡试,不若提前回去。”
陆侍郎颔首,“族人们应是还不知道,你提前回去报喜,也好。”
老戚氏有些不舍,却没有反对。
“我也有一事,需得告族老。”
施晚意忽然悠悠地出声,众人皆看向她。
老戚氏皱眉,喝斥道:“祭祖的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言?”
陆侍郎一言不发,神情却极威严,显然就是有所不满意。
倒是二房夫妻俩,不禁对视一眼,眼里浮起的光,对应两人心潮澎湃。
长嫂有什么事儿,需要告族老?
施晚意可是要独立门户的人,一改温和之态,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一字一句道:“我要分家。”
“分家?!”
惊雷一般的一句话,陆家众人惊呼出声。
二房夫妻有所准备,但他们怕分家不成碍嫡母眼,也连忙作出惊色。
陆侍郎脸颊抽动,克制着怒火道:“施氏,长辈尚在,便敢要分家,你教养何在?”
老戚氏反应过来,跟着骂道:“施氏,你不搅得陆家鸡犬不宁不罢休吗?”
几个孩子全都惊惧地看着长辈们。
陆姝和陆一钊又多了两分惊疑,慌乱地看着施晚意。
施晚意瞥一身侧后方的陆姝,淡淡道:“姝姐儿,带妧姐儿他们先出去吧。”
她这样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将长辈放在眼里,老戚氏更加怒火朝天,“陆家供不起你这樽大佛,你这样不孝的儿媳,我非要问问施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陆侍郎没有反驳,冷厉地看着施晚意。
施晚意没理两人的怒火,催促陆姝:“没听见我说话吗?”
陆姝瞄一眼祖父祖母,眉头紧锁,心乱极了,干脆一拧身疾步出去。
还是陆一钊招呼着陆妧姐弟三人。
陆妧姐弟看向父母,待到母亲对他们点头,方才跟着离开堂屋。
几个孩子晚了几步,出去已经见不到陆姝的影子,问了守门婆子,知道她往花园去,急忙找过去。
他们一出去,施晚意便再一次斩钉截铁道:“我要分家。”
陆侍郎忍无可忍,大发雷霆,“混账!今日便一纸休书,滚出陆家。”
施晚意半点儿不恼,慢条斯理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也是为陆家着想。您二位如此疾言厉色,真教人伤心。”
三郎谴责道:“大嫂,父母尚在,你说这样过分的话,才是伤父亲母亲的慈爱之心吧。”
他是知晓陆仁大义赈灾,又正义凛然起来了。
施晚意轻笑,“三弟,你有所不知,你兄长啊……禁不起推敲,万一日后难以收场,我这个长媳不得为陆家多留几个香火?”
陆侍郎听她这话,神色中露出一抹异样。
施晚意捕捉到,笑盈盈道:“父亲想必知道一二,就比如,结交不该结交的人。”
二房夫妻眼神闪烁,霎时便猜到她许是有什么陆仁的把柄在手。
陆侍郎眼神闪过一丝阴鸷,并不慌张,“大郎向来谨言慎行,你身为大郎的媳妇,如此揣测,有什么根据吗?为父劝你,不要造假,再带累亲家。”
施晚意笑容变浅。
陆仁果然在私通乱党上没有留下太大把柄,陆侍郎也清楚。
不过也不奇怪,陆仁贪墨些小的钱财孝敬府里,都不留下一点罪证,何况私通乱党这样要命的事儿。
那些干了坏事儿的人,非要留下账本、信件,后手没留成反倒成为指控自身的把柄,才奇怪。
陆侍郎一副教训的口吻,道:“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日后行事,深思熟虑,免得坑害自身。”
姿态十分傲慢。
二房夫妻见了,皆是一沉。
施晚意忽而笑不可抑。
陆侍郎和老戚氏沉下脸,其他人亦是莫名地看着她。
施晚意稍收敛,依旧笑意浮于眼,“您猜我有没有其他准备呢?”
陆侍郎冷眼望着她,已不掩饰嫌恶。
施晚意环视一圈儿,手指随意地指向那些下人,笑道:“您应该不想让下人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吧?”
老戚氏与她交锋太多,见她这般,心下生出些不安,面上不露声色地吩咐:“都退下。”
待到所有下人都出去,屋里只剩下陆姓和冠上陆姓的女人们,施晚意手指轻快地敲击扶手,假惺惺地叹道:“有些妇道人家,不可小看,有些虚名,一戳就破。”
老戚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施晚意勾唇,“老夫人耐心真差。”
老戚氏一怒,“施晚意!”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一见母亲气得